倘若太子肯求饶认错,或许他会考虑看在两人兄弟多年的份上绕他一条性命。
这些年的准备与成败,皆在此一举!
景王紧张地搓着手。
宴席行至一半,眼看沙漏快要到敲定的时刻,侍从却突然从门口匆匆而入,小跑到景王耳边低声道:“王爷,事情不妙,李将军在宫外与广平郡公起了争执,广平郡公不依不饶,非要李将军道歉方可离开,这可如何是好?”
广平郡公杨寿乃是太子妃的亲兄长,与左羽林将军李祚一向不对付,几乎到了一见面就要掐架的地步。
景王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就变了,“匹夫之勇,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逞什么能!赶紧传话,要他低头认错,立即入宫!两刻钟之后,本王必要在紫宸殿中见到他!”
心腹侍从忙应诺而去。
这么一来一回,时辰就耽误了大半,不凑巧的是今夜圣人身子隐觉不适,竟由淑妃扶着离开了紫宸殿,且走后没多久,还将太子召了过去。
圣人与太子一走,宴席差不多也接近尾声。
景王沉着脸快步走出去,此时侍从方才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回话道:“王爷,李、李将军进来了,现在咱们怎么办?!”
景王恨得牙根痒痒,来回走。
还能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王爷!”
侍从眼巴巴地看着景王,要知道,几位将军和幕僚、五百禁军可都在玄武门外候着呢
景王正犹豫不决,殿门口,一身着褐衣的小厮出来后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才走到一侧树荫下无人处道:“景王殿下,我们王爷说,兵贵神速,还请王爷速速定夺,此时动手,尚且来得及,若再犹豫,只怕后悔无及!”
景王咬着后槽牙,这才下定了决心,反,此时不反何时反!大不了一死,他也绝不会成为太子那种小人的阶下囚!
是你们先逼我的!
景王深吸一口气,凛然对侍从道:“去,速速将独孤将军、孙将军也一块儿请进来!快去!”
李祚此刻已在紫宸门前候着,景王与李祚回合后,先点了一百个禁卫随他一道去蓬莱殿寻找圣人和太子,另外要李祚率领其余的一百人看守紫宸殿。
大明宫,正酝酿着一场宫变。
“来人,来人啊,来人啊!”
外面猝不及防地响起排山倒海般的喧哗声,一时宫殿之中尚未离开的官员与皇子妃嫔大惊失色,纷纷站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宁王错愕道。
沈漪漪也正纳闷着,忽听身旁魏玹突然“啪”的一声摔碎了手中酒盏,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从毡毯上拉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狗子浅搞一下事业。
大家还记得上一章的梦吗,划一下重点。
第60章
“景王反了!景王反了!!”
凄厉的哭喊声在偌大的宫殿内回荡着,尖叫声与刀戈交织的声音不绝于耳。
太子已于一刻钟前先一步离开了紫宸殿被圣人请去蓬莱殿,眼下大殿之内除了魏玹、宁王,两位皇子与公主,便是一些官员及其家眷。
魏玹拉着沈漪漪快速地朝殿门的方向走去,宁王急声叫住他道:“云卿,你疯了,别出去!”
魏玹的脚步却连顿也未顿,龙行虎步,几乎是拖着沈漪漪将她带了出去。待二人匆匆行至门口,只见宽长的丹陛之下一片混乱,尸身血海,短兵交接,禁军手中高举的火把映照着整个宫城上方的大半个夜空残月如血
嗖嗖的寒风如刀子一般冰棱棱的刮在人的脸上,呜咽似鬼魅地送来几欲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沈漪漪惊呆了,瞪大眼睛,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象,这、这是要逼宫谋反?!
魏玹冷静磁沉的声音就在这寒凉的夜风中一字一句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待会儿不许乱跑,用力抓紧我的手,记住了吗?”
沈漪漪掌心一紧,滑不溜秋的汗渍令她握得有些吃力,忙将另一只手也抱住魏玹的胳膊,“记、记住了!”
魏玹深深看她一眼,一把接过纪乾手中扔来的陌刀,快步冲着下方而去,将她拉上马箍在身前,大喝一声,“驾!”
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直奔蓬莱殿。
哀鸣声,求饶声,斥骂声在耳旁应着咆哮的风声滚滚后退,滚烫的鲜血溅到漪漪的衣衫上,她的身子不由打了个哆嗦,拽着魏玹的衣衫,将头死死地埋在魏玹的怀中。
“魏云卿!”
忽听前方暴喝一声,只见一身着黑甲的将军提刀纵马怒气冲冲而来,身后跟着狼狈的一干人等,正是右羽林将军独孤元。
独孤元前去蓬莱殿接应景王,却根本就没见着圣人与太子,惊觉计划出现大变故,忙要返身回来来紫宸殿寻景王与李祚,这会儿看见魏玹,方才犹如见到仇人一般大彻大悟,“齐王世子,是你接走了圣上!快说,圣上与太子究竟在哪儿?!”
一刀就朝着魏玹身下的马砍来,魏玹半搂着沈漪漪,一手勒紧马缰,另一只手将刀正对上独孤元的手中的戟。
两刃相接,“刺啦刺啦”火花直冒,不消片刻魏玹带领的几十个禁卫便与独孤元带来的羽林军混战在了一起。
魏玹并不恋战,很快便将独孤元斩于马下。
木已成舟,此刻最重要的是保护圣人,想必过不了多久景王与李祚便能回过神来,一旦摇摆不定的宁王决心与其联合,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一队人走过一处幽静的密林深处,斜刺里寒光一现,骤然横出一把大刀直直朝着魏玹的头颅砍过来。
沈漪漪只觉脖颈后阴风一闪,还是魏玹眼疾手快,足底一蹬,便抱着沈漪漪从马上跳了下来。他护着她的后颈和后脑,两人一路滚到一棵老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