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从前不在殿内伺候,也不知那些事,这几个月来虽在殿内伺候,但贵妃娘娘也不是事事都和奴婢讲,奴婢有一日替娘娘收拾妆奁,就见到娘娘妆台底下有一个小巧的旧锦盒,放的位置颇为隐蔽,锦盒还锁着,一时疑惑但不曾过问。可娘娘得知奴婢收拾过妆奁后却怒不可遏,把奴婢打了一顿,”
盼儿边说,边掀起了半边的衣袖,一道道已经痊愈了的红痕,即使此时看,也依旧令人心惊。
离得近些的颖嫔和愉妃,也不由得侧了目。
盼儿继续说道:“奴婢觉得不对劲,便趁着贵妃娘娘沐浴的功夫,敲开了锦盒,才发现里头是香料。怕贵妃娘娘看见,奴婢只取了一小颗包在帕子里。香料香味异常,奴婢心中疑惑,又不敢告诉众人。便买通了启祥宫的侍卫,在换班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想去找个相熟的太监,让他出宫问问。不料却无意间被舒妃娘娘撞见。奴婢无法,只能告知娘娘以求自保。”
“可盼儿的话,尚且不能证明,嘉贵妃此番有孕靠的是这个mí • hún香啊。”怡嫔在一旁问道。
魏芷卉勾了勾唇:“皇上以为,人临死前说的话,可信吗?”
乾隆眯眼看着这个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疑惑不已的人,说道:“九分可信。”
魏芷卉点点头,从袖口掏出了一方丝帕,向前递给了乾隆:“北乔临死前,咬破手指,写了一帕子血书,要求慎刑司的人送给臣妾。”
那日北乔行刑前,特地恳求尹其泽,说要写一封遗书,尹其泽虽在慎刑司呆久了,但却也没有限制这些。本以为这姑娘是写给家人的,谁知道她写完就递给他,千叮万嘱要他务必交给令妃。
手帕上,北乔将嘉贵妃在阿里衮女儿死后,派她联系西贞在宫外寻得mí • hún草和mí • hún香研制的秘方,然后再找人研制出mí • hún香,带入宫中。一事如何寻了法子让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她在点了这mí • hún香,魅惑君王,全部以血书的形式写了下来。
乾隆看完,把手帕揉成了一团,扔给皇后看。血书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深,一看便知不是新鲜写就的。至于上面的字迹,他看了一眼李进,李进会意,只一会儿便派人去内务府寻来了北乔写过的字,只一对比,便可窥见这极为相似的字迹。
“你既早就得了这血书,为何今日才禀报?”皇后将帕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问道。
“仅凭一纸血书,自然无法断定嘉贵妃的罪过。臣妾按照北乔所言,去宫外找了人,北乔当日与制香人的交易记录,臣妾都以罗列好,若皇上想看,臣妾即刻便可叫人去取。”
盼儿闻言,也上前两步:“嘉贵妃妆奁底下的抽屉里,还有几颗香料,皇上若不信,大可叫人去查。”
铁证如山,谁不信呢?北乔在血书里说,香料被嘉贵妃藏匿于妆台底下。与当日绝不知情的盼儿所言句句相对应。
“皇上,嘉贵妃刚生产完,您看是否需要搜宫?”皇后偏头看了一眼乾隆问道。
“李进!带人去查!”乾隆沉声吩咐道。
与李进一同回来的,还有初菱,她捧着一个大些的锦盒,递给乾隆,里头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北乔与人签订的契约文书。她将这些东西一一地呈给帝后,证据确凿。
至于李进,端来了一个如盼儿所言那般,有些破旧但却小巧玲珑的锦盒。也许是放置得太过偏僻,也许是许久未曾打开,锦盒上已经落了灰,显得更破旧了些。
李进用袖口擦了擦锦盒,方才把它递给杜茂,杜茂只一会儿便得了结局:“这与方才那一小块香料,皆是mí • qíng香。”
乾隆看着魏芷卉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又一个证据,听她回答着皇后之前的问题:“此时人证物证皆在,臣妾方敢告知皇上。”
他没说什么,被自己的枕边人揭穿自己被人下了药这件事,并不算太好受。
“嘉贵妃金氏,降为贵人,终生幽禁启祥宫,从今日起,启祥宫就是她的冷宫,从即刻起,谁都不许去见她,四阿哥的请安,也免了!四阿哥已经成年,永璇交给太妃抚养,至于十一阿哥,尚且年幼,交给……”
乾隆对着这新出生的儿子的未来也是充满了担忧,替他找个养母是必然的,只是如今放眼望去,高位之中未曾有孕的只有令妃……嫔位的人,他还没有太信任的人选。思及此,他的目光在魏芷卉正上停了下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魏芷卉垂眸微微摇了摇头。
乾隆看在眼里,还是说道:“十一阿哥先交给阿哥所好好照顾着。”
回永寿宫的长街上,舒妃看着一脸轻松的魏芷卉,问道:“怎么?清醒了不少?”
魏芷卉笑了笑,答道:“一张血书,在自己身边藏了这么久,如今可算能交出去了,怎么会不轻松?”
“盼儿你怎么处理?”
“送出宫去,找个人家给她嫁了。”她已年满二十五岁,已经到了出宫的年龄。这些宫外的事,自然轮不上她来操心,早在之前查北乔和mí • hún草的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和伊拉里氏交代好了盼儿的将来。
“十一阿哥……皇上有心给你养的,你怎么想?”
“我自有打算。”她压低了声音,“我养不过来的。姐姐,这一次,我不想当送子娘娘。”
听懂她的话,舒妃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
乾隆来到永寿宫的时候,魏芷卉正在尝着小厨房新做的红枣南瓜糯米糕和燕麦牛ru。
魏芷卉看着面前脸色并不好的乾隆,其实是有些怵得慌的,自己今日,怎么也算是揭了皇帝老底的人,她抿着唇,一时不敢开口,只能递了块糯米糕过去。
乾隆没开口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吃着东西。一块糯米糕下肚,没有放糖,只依靠着南瓜和红枣原本的味道,却也依旧香甜软糯。直到吃完,乾隆方才伸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为什么摇头?”乾隆坐在那儿,看着魏芷卉的眼睛,似乎要望见她心中所想。
魏芷卉想起来他问的是什么,说道:“臣妾入宫时间不长,资历尚浅,不敢担起大任。”
什么资历尚浅,资历再浅,那也是入宫快七年的人了。乾隆怎会听不出他言语间的推辞之意,他叹了口气,她看似是抚养十一阿哥的最佳人选,又好像不是。
“罢了,就让阿哥所的ru母们先看着吧。朕也会让人看这些。”
魏芷卉点了点头,在乾隆的膝上坐下,低声问道:“皇上今日,可又怪臣妾?”
乾隆想了一会儿方才意会到她在说什么,一时间竟也没想到两人的默契之深,摇了摇头。
魏芷卉垂眸一笑,从乾隆身上起来,坐回原处,一边说道:“臣妾更想着,咱们的孩子。”
——快了吧。
乾隆闻言一怔,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有事在外面玩耍的一天
红包还没来得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