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清楚了,就是你们把石老头和我爹一起带走的,我爹呢,你们把我爹抓到哪里去了,快把人交出来!”
不用问,是福星和高照被人拦住了。
史乙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在百子桥除了带走石老头,还带走了骆二爷和李少白。
无论骆二爷有没有女儿,建明伯府一屋子男丁,也不会让女眷跑到茶楼里找人,那么就只有
华大小姐看向李少白,似笑非笑,李少白咧着嘴,笑得尴尬。
“头回见到和尚还有女儿的,李少白,你挺有福气啊。”华大小姐嘲讽道。
“姑娘就别拿小人打趣了,小人的女儿极是孝顺,定然是找不到小人,担心小人会出事,这才找过来的。”
“开门,让李姑娘进来。”华静瑶说道。
屋门打开,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她并没有走进来,而是警惕地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小姑娘十二三岁,梳着丫髻,头发乌黑,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如同白水银里的黑曜石。小姑娘穿着一件碎花小袄,袖子挽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各戴着一只银镯子。
“补儿,爹没事儿,你怎么来了?”李少白忙道。
补儿?这姑娘是叫补儿吗?补衣裳的补?
华静瑶还是头回见到有人用这个字取名字的。
李补儿见到父亲,却没有传说中找到亲人时的悲喜交加,她瞪着李少白,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少白,吼道:“你不在桥底下待着,跟着不三不四的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三不四?没等华静瑶开口,史乙便沉声道:“这位姑娘,令尊是在下请来的,姑娘还是进来说话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雅间外面已经有人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了。
李补儿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坐在屋里的华静瑶。
“你是官家小姐?”李补儿问道。
“对,我是官家小姐,所以我也并非不三不四的人,李姑娘可以进来说话了吗?”华静瑶嘴角含笑,笑得像三月里枝头初绽的小花蕾,很无辜很讨人喜欢。
“对,对,这位是华”李少白刚想说出华大小姐的身份,就被史乙瞪了一眼,也是啊,自家闺女站在门口大喊大叫,早就有围观的人了,长公主家的千金小姐,恐怕不想让人知道来了这里吧。
李补儿白了他一眼,骂道:“你闭嘴,你这个不争气的,整日让wǒ • cāo心!”
第一三九章千面人屠
骂归骂,李补儿的脚终于跨进门槛,屋门在她身后无声关上,李补儿昂首挺胸,看也没看李少白那讨好的目光,她走到华静瑶对面,自己拉了椅子坐下来,冲着华静瑶,说道:“父债女还,他得罪你们,你们只管找我好了,先放他走!”
华大小姐微微一笑,说道:“知父莫若女,没想到你真是个孝顺的姑娘。”
“没,没”李少白急得想对女儿说什么,这次他没有得罪人啊,唉,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得罪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华大小姐为何要把他留下来。
“你闭嘴!”李补儿恶狠狠瞪他一眼,李少白吓得缩缩脖子,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补儿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少说这些有的没有,说吧,他骗了你们多少钱,要怎么赔,赔多少,你报个数出来!”
华静瑶瞠目,这小姑娘八成总是给她爹收拾烂摊子,已经成习惯了,因此看到她爹被带来这里,便以为她爹骗人被抓了。
她忽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前世在广西时,她也是隔三差五就为她爹出头打架。要么是她爹被女人调戏了,要么是她爹被女人调戏后,又被那家的男人打上门来,总之,每次都是她把那些人打跑,后来她在衙门里当差,索性回家以后也不换衣裳,就穿着那身皂衣提着大棒子站在家门口,谁敢挑衅,她就抡起大棒子追出半条街。
“你爹他”华大小姐慢条斯理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又慢条斯理放下茶盏,用帕子拭拭干干净净的嘴角,在李补儿吃人的目光里,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他没有骗走我的钱,对,他骗过,可是没成功。”
你丫的!
李补儿想要打人了,官家小姐怎么了,官家小姐说话就要大喘气吗?
不过她还是松了口气,没骗钱!不管是想骗没骗成,还是压根就没骗,总之就是没骗钱。
李少白一脸谄媚:“我就说我没有吧,你还不信”
“闭嘴!”李补儿一声暴喝,李少白连忙噤声。
华静瑶好生佩服啊,她爹可一点儿都不怕她,她抡起大棒子打走那些骚狐狸和骚狐狸家的醋坛子,她爹还要斥责她粗鲁呢。
好在她全当没听到,该咋地还咋地,她爹管不了她,又管不了外面的人,只好管住自己的腿,后来索性连家门也不出了。
华静瑶心里一沉,前世她对她爹是不是太严厉了,就像这个李补儿?
“既然我爹没有骗你的钱,那你为何不放人?”李补儿得理不饶人,凶巴巴地瞪着华大小姐,像只发怒的小老虎。
华大小姐也看着她,李补儿长得不像李少白,比李少白要好看,想来是随了母亲吧。可是这样仔细一看,华大小姐忽然感觉李补儿有些面熟,她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华大小姐的目光从李补儿的脸上慢慢下移,落到她手腕上的那对银镯子上。
刚才在门口时,华大小姐就看到李补儿腕上的银镯子了,毕竟,虽然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很少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下,把衣袖挽起来的。
现在离得近了,华大小姐能够更清楚地看到那对银镯子,这是常见的式样,但却不是寻常女子常戴的,因为这是小孩子带的开口镯,镯子上各缀着几个做成莲蓬的小铃铛,李补儿拍桌子的时候,手腕上的铃铛便会叮咚作响,只是那铃铛个头很小,能发出的声音也不大,因此并不会引人注意。
原来是这对镯子啊。
原来是她啊。
华大小姐又笑了,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李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