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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2)

“多亏了他给你出女扮男装的主意?”裴衍洲轻嗤了一声。

沈月溪脸微微红了一下,小声道:“那是阿耶不许我来,才想出的法子。而且我扮了那么多日男子,与大家一起同吃同住都没人认出我是女子。”

回想起来,沈月溪竟还有几分小小的得意。

裴衍洲看向不解风情的沈月溪,倒有几分想念那病得糊涂的沈月溪,至少那样的沈月溪满心满眼都是他,而现在……

他独自气闷地将醋意压在心底,将她拉进主将营帐,打开食盒,才发现送的是苦药。

见营帐里唯有他们二人,沈月溪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下的温度已是正常,她放心了不少。

“郎君快吃药。”她笑着催促,似乎满怀期待裴衍洲喝苦药。

裴衍洲看着她眼底的那一点小幼稚,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却是面不改色地拿起苦药一饮而尽。

待他放下药碗的一瞬间,女子的手按在了他的唇上,一颗甜中带酸的杏肉脯塞入了他的嘴中。

那是沈月溪爱吃的杏肉脯,裴衍洲愣了一息,前世他也曾喂她吃过,他于吃食上从不在意,但是当这酸酸甜甜入口时,他的瞳仁跟着瑟缩了一下,猛地看向那笑语晏晏的女子。

沈月溪弯眉笑开,笑如这杏肉脯一般甜,“这样便不苦了。”

裴衍洲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想问她可还记得前世自己亦曾这般喂过她,只是他重生而来的秘密终究埋在他一人的心底,他也不准备叫沈月溪知道。

他盯着沈月溪的笑容看了许久,看得她生了几分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问道:“郎君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她记得他前世还会随身携带这个杏肉脯,以为他也是喜欢的。

“喜欢。”裴衍洲没有否认,她喜欢的他自是喜欢,只除了一些人……“那个林三郎,阿月觉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他二兄?”

“是挺像的,”沈月溪不及深思便随口应了,应完之后,她才察觉到裴衍洲的眼眸似乎暗了两分,再回想他方才的话好像有那么几分酸味?

她试探地说道:“还未同郎君说,林三郎不愿去官署做事,我便留他在将军府做了管事。”

果然裴衍洲眼中的阴霾更深,唇角猛然下挂,比起平日的面无表情还要冷峻一些,“他一个年轻郎君在将军府做管事怕是不妥当。”

声音还比平日大了一些,语气不善得连沈月溪都无法忽视了。

沈月溪不由扑哧一笑,道:“郎君放心,林三郎做事极为妥帖,你不在汾东的这一个月,他将将军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在裴衍洲的脸色进一步难看之前,她轻轻拉住裴衍洲的袖口,“不过郎君说得对,他一个年轻郎君在将军府做管事并不妥当,只是他亦不愿意留在汾东官署,不若让他跟着左先生?”

裴衍洲冷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道:“阿月倒是对他的事颇为上心。”

沈月溪一手遮嘴轻笑,兴致盎然地瞧着裴衍洲,她竟不知道像裴衍洲这样的男子也会吃醋,她心中觉得开心,又不想他再误会,解释道:“只是觉得他算是人才,想为郎君留住他,郎君会不会怪我多事?”

“不会。”裴衍洲挂下的嘴角平了不少,低头看向沈月溪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将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大掌之中,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就让他跟着左先生吧。”

林季白在营帐外等了许久,没能等到沈月溪,只等到了左无问主动来寻他,他见到左无问时,也只是愣了一瞬,立刻恢复如常地行了一礼。

“你是明白人,应知道我来寻你所谓何事。”左无问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一位新下属。

“知道。”林季白心里有数,也不知道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他早已知道自己不会一直留在将军府做管事,大体是那一份少年气性,总想考验她与裴衍洲之间的感情。

“嗯,往后你便跟着我做事。”左无问温和地说着,并不急着给新下属下马威,等到林季白挺直了背,他才漫不经心地问道:“放下了吗?”

林季白浑身一僵,年轻的眼眸漏出了些许情绪,可很快地,他眼眸清明笑道:“左先生若是问我与姚潜之间的血海深仇,那必然是放不下,我同他总是要死一个的。”

放下了吗?他同沈月溪既无缘又无分,他也不曾进入她的眼,从未拿起过,谈何放下?

就像这次,沈月溪为裴衍洲不惧瘟疫不畏艰途,纵然当初裴衍洲使了手段才娶到沈月溪,可如今她对他亦有情,他本以为如此一来,他便该放下。然而为何午夜梦回,他还是会见到那个将画卷赠予自己的女子……

林季白闭了闭眼,藏起了所有的情思与不甘,少年慕艾,情起莫名,只要往后时岁长了便也该淡了,没什么放不下的……

左无问笑了笑,“果然是个明白人。”

裴衍洲送沈月溪出军营时,没再见到林季白,夫妻二人也默契地不再提他,而裴衍洲军中还有事,便唤来崔瑛送她回去。

沈月溪见到神采奕奕的崔瑛,笑着道:“还未恭喜崔娘子大仇得报。”

崔瑛笑得爽朗,曾经悬于眉宇间的愁云散掉,更显张扬与明媚,“多谢夫人,我这几日无事,可陪着夫人。只可惜河东刚发过瘟,还是不宜在外走动,要不然我也能带夫人见识这河东的美食美景。”

“三娘,你可是要与夫人一同回城?我送你们回去。”两人正说着,陈无悔却是策马而来,急匆匆地跑到崔瑛的面前。

崔瑛见到满头大汗的陈无悔颇有些不自然地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是送夫人回去,你跟过来干什么?”

“同你一起护送夫人。”陈无悔憨憨地笑着。

沈月溪便是再迟钝,亦能瞧出二人之间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她竟是四下张望,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左无问的背影,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崔瑛似乎也看到了左无问晃过去的影子,她只迟疑了一息,便笑着对陈无悔说道:“也好,你同我一起吧。”

沈月溪再看向崔瑛,复看向陈无悔,面容有几分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直到崔瑛将她送回崔府。

她听着陈无悔与崔瑛来来往往的交谈,注意到了他脖颈上的红巾,不禁好奇问道:“陈将军怎么佩戴了红巾?”

“这是三娘给我的,我觉得好看便每日戴着。”陈无悔兴冲冲地答道。

“夫人莫要误会,是那日大家见大将军戴了红巾,这才跟风每人都佩了一条红巾。”崔瑛连忙解释,只是脸上的红晕看着可疑。

沈月溪停了一下,想起裴衍洲身上红巾的由来,也跟着面色发红,“这、这样吗?”

她散去脸上的热,再看向并肩离去的一男一女,又想起曾与崔瑛有婚约的左无问,心里起了好奇心,可惜她前世遇到崔瑛时已是病入膏肓,要不然还能知道她究竟嫁于何人……

夜里,裴衍洲回来时,沈月溪便向他要回那条自己曾戴在他脖子上的红巾。

冷面郎君却是耍着无赖道:“阿月既给我戴了便是我的,不可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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