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茵听到他的温声细语,受宠若惊,忙站起身,就要向他行礼,被李洵制止了:“孤知道皇宫规矩多,不过那是对外人的,以后你是我的妻子,不用如此多礼。”
李洵轻轻拨盖抚盏,慢条斯理地说着。
陈文茵纤长的睫忍不住颤了颤,未婚夫婿这句话大大缓解了她心中的紧张情绪:“不敢瞒殿下,自从被殿下垂爱选为太子妃,文茵无一日不惴惴不安,总是害怕做不好太子妃的分内职责,怕辜负了殿下的厚爱。”
这些日子的担心和犹豫终于有了机缘向正主一吐为快,陈文茵都轻快了不少。
“没什么好怕的。”李洵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你是孤亲自挑选的人,就算做得不好,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他的动作是如此亲密,亲密得陈文茵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身子微僵,她尚带稚气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李洵将她的欢喜和羞涩都瞧在眼底,他在心底嘲弄陈文茵的天真,蠢笨得如同对世事一无所知的雏鸟,他三言两语便把她哄得团团转。
这么愚蠢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他对她如此温言耐心。
他之所以现在愿意对她好脸相向,不过是觉得留她在傅娇身边,陪她取乐解闷也好。
以傅娇触怒他的次数,她早就万死不辞,可看在她现在还算乖巧的份上,他也愿意留下她的性命。傅娇是他的掌中之雀,那么陈文茵顶多算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给雀儿解闷的虫子。
从陈家回去之后,傅娇费了很大功夫找到当初府里的那位厨娘,再把人请回来教她做桂花糕。李洵要她学做桂花糕,那她学就是了。她现在学会和他周旋,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惹得他乱发脾气。
不管怎么犟,到头来受伤的都是她,她看穿了这一点,识时务为俊杰,不做无谓地挣扎。
……
厨娘已经把孙子带大了,听到当年国公府的姑娘还记得她,第二天就高高兴兴地来给傅娇请安了。
陈文茵见她竟挽手下厨房,笑她道:“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就能全人一般,没想到竟然连做糕点也会。”
傅娇和面和得满腹火气,把粉盆推开:“别笑话我了。”
厨娘胖乎乎的大脸笑得开了花:“姑娘还跟从前一般脾气,我记得那年你学桂花糕摔破老奴好几个盆。”
傅娇嗔她:“嬷嬷成日里怎么总记别人的糗事?”
厨娘上了年纪,当年老实敦厚半天也讲不出一句话的人如今也健谈起来,接过傅娇手里的面团,一面教她和面的要领,一面款款而谈:“老奴是没见过姑娘这么倔的人,许多人学两天就没耐心了,姑娘却倔得学了快一个月,那段时间闹得膳房鸡飞狗跳,老奴看到姑娘就头疼。”
陈文茵听得忍俊不禁,歪着头问:“那最后怎么还是半途而废了?”
傅娇正要制止她,厨娘已经脱口而出:“颜面被臊了,太子殿下说她做的糕点味同嚼蜡,喂狗怕都是要遭嫌。”
陈文茵印象中的李洵英俊而温厚,有时候没严重会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仪,但她还不曾听到过他说这般刻薄的话。
“殿下还会说这种话?”
傅娇以手扶额:“他可太会了。”
陈文茵轻笑,又问:“王妃和殿下一同长大,可知道他有些什么喜好吗?”
傅娇愣了下,心想她太知道了,别的不说,眼下最大的系好就是变着法子折辱她。
她怕说多错多,寥寥跟她说了几句,便将话题岔开了。
情窦初开的少女窥得意中人不同的一面,心里莫名满是甜蜜。
第二天便拎着精心准备的点心去东宫见李洵。
李洵心情不错,接见了她。
她奉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递给李洵:“昨日听王妃说你喜欢榛子酥,所以专程给你做了一些,殿下尝一下看合不合胃口。”
李洵的目光落在糕点上:“她跟你说的?”
拈起一块,尝了一口,味道尚可。
“是啊。”李洵说不想人后还跟她做君臣,她便思索着父亲和母亲的相处模式,一般这时候母亲都在父亲案前为他磨墨,她便学着母亲的样子,走到案头上拿起墨条慢慢研磨着。
李洵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昨天她请了厨娘教她做桂花糕,我听她和厨娘说了许多你们之前的趣事。”陈文茵温声地说。
李洵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对了。”陈文茵抿起唇角笑了下:“昨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请殿下帮忙斟酌一下。”
“何事?”李洵问道。
陈文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话由我来说挺没有道理的,但我觉得机会难得,怕要是不说就错过一段好姻缘。”
“嗯?”李洵侧目。
陈文茵道:“我有位表兄,现任通州协领,去年表嫂新丧,他人品样貌家室样样都和王妃相匹配,倒也是个良配。我听闻宗室妇改嫁的也不少,等过段时间,若有时机,让他们彼此认识一下也好。殿下和王妃那般要好,你觉得呢?”
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她侧过脸看他,却见他深色森然,一双眼眸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作者有话说:
芜湖~~
第53章
陈文茵不禁去看李洵的表情,他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全无温和,像是两把利刃,要把她生生劈开似的。
她被他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后知后觉咂摸自己方才的话,想着没有什么疏漏才是。傅娇才十八岁,往后的路还那么长,难道要一生一世在瑞王府枯死吗?
她表兄是个人品俱佳的好男儿,今年才二十四岁,在军营里受一众将士的爱戴,年纪轻轻威望极重。样貌更是无可挑剔,尽管从军,但骨子里还是儒雅之人,和傅娇站在一起也不算辱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