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开在枝头任人采撷的玫瑰,只能随着清风的力道无着无依地晃啊晃。
唯一能让她觉出些许安心的,便是临清筠一直用那只受伤的手握着她的细腕。
让她知道,有他在,他尽可以全心将自己交托给他。
但也是因此,江殊澜脑海中一直艰难地绷着一根弦,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反应过度,不能在无意识挣扎时再弄疼他手上的伤。
后来江殊澜才意识到,临清筠是故意的——
故意用受伤的手将她笼在原地,让她不敢逃,不能避,只能艰难地包容与承受。
因为除了会温柔地替她吻去颊侧温热的泪花,他也会不时附到她耳边,低低地问些让她脸颊红透,耳尖滚烫的话。
比如问她会不会觉得太慢了,觉得他们不够近之类的。
哪儿还有更近的余地呢……
一句接一句,不正经得让江殊澜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那道带着薄喘的声音又分明是属于他的,不再那么干净温润,却带着她熟悉的磁沉喑哑。
被他引诱着喊出“夫君”后,江殊澜曾天真地以为他会听懂她的讨饶意味。
却不知自己那种可怜巴巴又带着乖顺意味的声音反而催生了他心底更多的欲求。
她等来的便是更加彻底的占据与索取。
不知到底有多久,有几回,江殊澜只隐约记得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时,才被临清筠抱在怀里带去沐浴。
他好似比江殊澜自己更知道她能承受到什么程度,一点不多,却也一点余地也不给她留。
江殊澜很快便在舒服的热水里沉沉地睡着了,安静地由临清筠帮她净发洁身,换上干净柔软的寝衣。
临清筠甚至还在江殊澜的乌发上细致地涂好了她喜欢的玫瑰香泽。
上回在京郊猎场,他帮她沐浴后不知道要用这个,翌日清晨醒来后她曾自己小声呢喃了一句,临清筠便记下了。
他会将与她有关的一点一滴都记住,再处处留下自己的痕迹,让江殊澜随时都能凭借身边的事物想起他来。
终有一天,他会占据她身边每一寸位置。
黑沉的天际已经有了一线白。
临清筠放轻力道把江殊澜揽入怀中,垂首专注地凝视她安静的睡颜。
他的澜澜无一处不美,他一瞬也舍不得与她分离,也远未餍足。
但江殊澜初次经历这些,开始时还疼得哭了很久,临清筠贪欲再重也终究舍不得让她累过了头。
那些深沉的欲念缓缓回笼,临清筠开始细细回忆方才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江殊澜颤声唤他“夫君”时,临清筠仿佛听见另一道属于她的柔媚声音穿过层层云雾与漫长岁月,在他心底响起。
在他曾于梦境中见过的那座小院里。
他与江殊澜在软塌上紧密相拥,衣衫落于一侧,她眸中盈着水雾,也被他引着诱着,那般娇娇柔柔地唤他“夫君”。
枕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册子,上面满是足以让江殊澜羞得面红耳赤的小画。
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实在太过真实,就连清风自窗而入,悄悄翻动书页的声音都近在他耳边,好似他真的经历过一样。
而上次在这座小院里,临清筠曾看着江殊澜像是一朵失去所有色彩与生命力的枯花,在另一个“临清筠”身边沉睡了整整一天。
他从锥心刺骨的疼痛里醒来时,是江殊澜一声声的安慰让他相信,那只是个噩梦。
但临清筠还记得,在赶回京都的路上,他的脑海中也曾出现过他与江殊澜亲密相处的画面——
他克制地吻向江殊澜,苍白而虚弱的她温柔回吻,然后静静地阖上了眼眸。
那样的吻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已是平常,但对那时刚从战场回来的临清筠来说,只是奢望。
一次若还能说是偶然,这一幅幅看似dú • lì,又仿佛存在某种关联的画面却在临清筠脑海中叩响了某种直觉——
这些或许真的存在过。
只是如今的他无法窥得全貌。
想起了什么,临清筠眸中蕴着涌动的情绪,有些疑问在他心底呼之欲出。
江殊澜和临清筠说起冷宫内发生的种种时,曾将先帝与先皇后崩逝的隐情也一一告知他。
为避免打草惊蛇,临清筠已查到当年的事与江黎有关,却还未找到足够证据,也并未理清所有关节。
但江殊澜似乎已经十分清楚其中的因果过程。
江黎通过何种方式对先帝与先皇后下手,有哪些人主要牵涉其中,为何当年会无人察觉,她都说得很仔细。
江殊澜把邢愈这些一直隐藏实力的人调来身边还不算久,在这之前她应该并未开始探查这些往事。
而按理来说,这些真相也并非江殊澜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掌握的。
看着江殊澜乖巧的睡颜,临清筠暗自沉思着。
她仍有不能或不愿告知他的秘密。
那些不断在他脑海里出现的陌生画面会与她的秘密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