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这封也是说阿爹记挂我的情况,”陶曦月道,“他还说吏部已给了他消息。”
她说着,将陶伯璋的信递到了李衍手中。
陶伯璋在信中说吏部打算擢他入御史台任检校御史,但三妹夫崔元瑜却问他愿不愿意入公车署为令,他现下还没有决定。
要说官职,这两个职位品阶都一样,皆为从八品,无论他应哪个都算得上是连升了两级。但李衍看得出来,陶伯璋在字里行间还是透露出了偏向于崔元瑜那边的意思。
只是不知这是他的本意,还是觉得既然妹夫提了便不好拒绝。
李衍想了想,说道:“吏部给兄长检校御史的官职,我想应该是过了陆丞相的眼的。此位虽不高,但御史台比起公车署来说却是离圣上更近,况公车署既属卫尉寺,维明日后行事只怕也多有顾忌——依我之见,倒不如去了御史台,以后大家也方便照应。”
他说完这些,又笑笑补了句:“不过还是要看维明自己的意思。”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陶伯璋在此事的选择上不必太碍于情面。
陶曦月听着他的话,微微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看阿兄既然信中说还未决定,估计对他自己对检校御史之职也不是不动心的,那我还是写封信回去与他说说,妹夫本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些事大家摊开来商量就是了。”
李衍含笑颔首,然后看着她,又不知想到什么,笑得更深了些。
“怎么了?”陶曦月被他笑得莫名。
“没什么,”李衍道,“我就是觉得这几日听你一口一个你啊我的,比以前的‘殿下’、‘妾身’顺耳多了。”
陶曦月面颊微红,默然而笑。
李衍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他虽然从没有后悔过来这里,但此时此刻他却仍然觉得,这真是他这辈子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大约也就只有当初娶她这件事可以媲美了。
崔十二娘的公爹窦充进来给李悯施针。
陶曦月清了下嗓子,从李衍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和往时一样,换去轻轻抓了李悯的小拳头,安抚他不要紧张。
李悯也在起初习惯性的紧张之后,握着她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身体情况虽已好了许多,但味觉却还没恢复,窦充说根据疫区那边之前反馈回来的消息,这应该是本有的病症之一。
所以李悯的每日两次扎针和三次苦药仍在继续。
窦充收针的时候笑着表扬了他一句:“大郎君今日又比昨日更勇敢了些。”
李悯平日里还有些含蓄,此时却忽然回了句:“我想快些好起来,不想让阿爹和阿娘一直陪着我在这里,小阿妹也要憋坏的。窦翁翁,你可不可以把明天的针一起给我扎了?”
李衍、陶曦月皆是一怔。
随后李衍很快反应过来儿子说了什么,笑着握住了他与陶曦月的手,说道:“傻孩子,这一日只一日的量,不可贪多,也不可冒进,难道你一日就能长成大人么?”
李悯倏地红了脸。
窦充也笑了起来。
陶曦月无声地弯起了唇角。
施完针后,柳芽便端了药来,李衍接过之后刚喂了儿子一口,就见李悯忽地皱起了眉头。
“唔——好苦啊!”他几乎是本能地偏开了头。
众人俱惊,旋即回过神来,纷纷大喜。
“阿悯,你能尝出味道来了?”李衍高兴地说着便要再给他喂一口。
李悯连忙伸手抵住,苦着脸对陶曦月道:“阿娘,这个药真得好苦好苦,我能不能要颗蜜饯就着?”
“可以的。”陶曦月立刻笑着道,“你两个姨母和舅舅他们都送了蜜饯和爽团来,你想吃哪一种?我让柳芽给你拿来挑。”
李悯却机灵,说道:“我就吃三姨母送来的吧,她给我吃的东西都很好吃。”
陶曦月和李衍相视间不由失笑。
“好,阿娘就给大郎吃三姨母送的。”她含着笑,如是说道。
四月十五,李衍、陶曦月夫妇带着病愈的李悯离开了离园。
陶曦月回到安王府时,才发现李衍已提前通知了她的娘家人,不仅姐妹和兄嫂来了,就连父亲也都在府里等着她。
但李衍将她交给自家人后便走了,说是有点急事要去办。
陶曦月想着他陪自己在离园里待了这么久,估计外面也确实耽误了不少事情,况这次他们能顺利出来,明面上也多亏了昭王帮忙,他早些登门去道个谢也好。
所以她并没有多问。
李衍出了安王府大门后便骑着马直奔晋王府而去。
“安王殿下?您……”门房都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宝慧一把给薅开了。
李衍冷着脸径自大步而入。
晋王府的典客郎遥遥见了,赶紧就去给李征报了信,说安王殿下来了,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李征一愣,旋即又一笑,说道:“看来我这五兄是为了范氏的事要来质问我,难得他今时今日还有这种脾气,无妨,让他来吧,反正我自己在这府里待得也正无聊。”
让他再气气李法真当个消遣也不错。
他就果然坐在伎乐堂子里没动,仍优哉游哉地坐着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