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辱骂地激情至极的一条条弹幕在他本人出来的一瞬间,停滞了。
那些人忽然想起,白隆当年也是冲在前线的一份子,他也是九死一生为联盟拼过命的老英雄。
只是还有些人不解,他们又将停滞的弹幕推了起来。
——白首相,您曾经为国奉献一切的心呢?您现在居然沦落到残杀小辈的地步了吗?
——白首相,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白隆摘下了他的军帽,向屏幕前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是我的过错,我向诸位,以及险些受伤的顾小姐表示我深深的歉意,是我教妹无方,顾家那边我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所有看到的人都震惊了,每个人都没想到白隆会这样做。
有些人是震惊白隆会这样做。
而另一些人是震惊白隆居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顾溪给因为累极睡着了的蒋轻轻盖上被子,从房间回到外面众人聚会的大厅,发觉一桌人凝滞的模样,随即看向屏幕。
屏幕里的白隆正好鞠躬起身,眼角微红。
“不是早就料到了吗?”顾溪开口。
“但是……也不能这样吧?”程素素完全无法理解,她知道白言柔是在白隆膝下养大的,虽说是妹妹,但是其实跟女儿差不多。
她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能做出这么狠心的决定。
“就是这样的,”殷茶笑笑,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慢条斯理地蘸了蘸辣椒粉,“只有在重感情的人那里感情才是可贵的,而在怪物和禽兽面前,什么都不如利益重要。”
直播里的白隆已露老态的眼角泛起红色,泪水填充满他的鱼尾纹,他的声音沙哑,讲述着那以血写就的所谓“真相”。
“言柔他从小母亲早亡,父亲娶了后母,生了弟弟。在新生的幼子面前,言柔这个长子便显得碍眼起来,于是他的父亲欺辱他,后母打骂他,最后他的父亲亲手在一个晚上阉了他。”
“残疾的孩子就不再具有可能超过幼子的能力,”白隆有些哽咽,“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在最快的时间赶到,将言柔救下来,那时候他才七岁,比我的儿子彦朗还要小,拿着一把刀想要自杀。”
“‘没有人爱我,没有人需要我,所有人都想要我死,我的死就是对这世间的最大意义了。’言柔他这么说,我打晕了他,将他送往医院治疗,但是即使有修复舱,他的那里已经损毁许久,不再救得回来,”白隆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所幸,他醒来的时候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还误认为自己是个女孩,于是我便用‘白言柔’这个名字为她上了户籍,认祖归宗,作为我的妹妹活了下来。”
“我一直很愧疚,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处境,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所以总是宠着他,只是没想到宠溺让他失去了判断,固执己见。”白隆叹了口气,“……抱歉是我没有教好他,从前的事情对他性格的影响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拔除,我本以为从前的事情他不会再想起来了,但是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回忆起来,最后酿成这样的大祸。”
“他想起来之后,便已经存了死志,但是他估计是觉得亏欠我吧,他想做些什么帮助我。我与顾家政见不同,他向来看不惯顾家,就想着在最后的时间里重创顾家。”
白隆闭眼,语气沉痛。
“冤孽,即使是政见不同,我也只想用我的行动说服民众走向更好的未来,我相信联盟的民众有自己的判断力,哪边的政策有利于民,你们就会支持哪边。我明白的,如果我的政见不好,即使使用那些小手段民众也不会支持我,只会唾弃我。”
白隆揉了揉眼睛,
“但是言柔他不明白,于是他利用我的关系勾结肖钱,从我办公室偷出干扰件想要杀掉顾溪,结果失败,这次便亲身上阵用爆炸机器人伤害顾溪。”
“他在这次行动之前回到了他原来的家,将从前的家人全部杀尽,填埋到了土里。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会知道他恢复了记忆。”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愿意为言柔承担一切的责任。”
“呵,”殷茶丢了筷子,拿起营养液灌了一口,“不愧是做首相的。”
“这是真的吗?”程素素指着屏幕问道,“白言柔的事。”
“他的性别应该是真的,”顾溪回答,“在我掐他脖子的时候有感受到喉结的痕迹,即使注射雌性激素,还是会有一些残留的性征,他的胸部的确很平,最重要的是有尸检,所以白隆说的是真的,但即使他说的是真的,白言柔有没有恢复记忆,到底是谁阉割的,父母到底怎么对他,一切都不得而知,不过这些真相如何……也不重要了。”
顾溪看着弹幕里一片片安慰的话语。
“白隆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她关掉已经结束直播的屏幕,“至于白言柔怎么样?被辱骂亦或是被同情,他本人也感受不到。或许现在看到这一幕在为之窃喜呢?他原本准备的拙劣的计划被白隆这样补全,以一个死者的名声换来这样的大获全胜,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