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步,他视线模糊,四肢全使不上劲儿。
而这一次,他将她摔了。
“小道士,你没事吧?”少女翻过身,焦急地望着她,双眼水雾弥漫。
他急促地喘着气,眼前越来越黑,却还是用尽力气翻身将她护在身下,“别怕,我护着你,说不定那些野兽吃了我就不吃你了。”
最后一字落下,他便跌入了黑暗之中。
“不,我要跟你一起死……”恍惚间,他听到她的哭腔很重。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自己的屋子里,师父告诉他,“你师娘已经带着她的小徒弟离开了,为师怎么拦都拦不住。”
他张开嘴,话都没说,师父一把将他背起。转眼间,他们便到了山门口。
师娘和她还在千层台阶上,没走远。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师父腰间的蛊玲和师娘腰间的蛊玲煞有默契地响了起来,她欣喜地转过头,定定地瞧着他。
他费力地张开嘴,一激动,一句话就这么喊了出来,“小医仙,你愿不愿嫁给我?”
“哈哈哈……”一旁看戏的师兄们笑疯了。
“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反而是师娘拉了她一下,她才转过脑袋,背对着他,瓮声瓮气道:“我才不嫁给道士。”
“我不是道士。”他急急辩解,声音都大了几分,“你别嫁人,等我五年,五年之后我就能下山娶你了。”
她拉着医仙师娘的手摇晃,似乎有些拿不定注意,过了片刻,她小声道:“等你的病好了再说吧。”
说完,两人继续往下走
她不答应,他心急如焚,追着又问一句,“你明年还来么?”
这一问,她还是没答,可她点头了。
他欣喜若狂,日日等着下个冬天到来,谁知这一等便是五年。
日上三竿。
霍酒词转醒,一动,哪儿哪jsg儿都疼,她只觉浑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想起昨晚,她面上登时一红。
先是喝了被下药的酒,又主动跑出寿宴,最后找了个陌生男人当解药。
她害怕地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俊脸,偏薄的唇角微扬,额前碎发被光照得轻轻软软的。
两人亲昵相拥,男人正瞧着他,见她睁眼,他面上闪过一抹窘迫,尴尬道:“小医仙,你终于醒了。”
平心而论,他长得很俊,自己不亏,但身为女子,霍酒词始终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她又羞又恼,不管不顾地朝着那张好看的脸打了下去。
“啪!”
这一声,清脆响亮。
万万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给他一巴掌,裴知逸当场愣住,跟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打完之后,霍酒词也愣了。他方才叫她什么,“小医仙?”
小医仙……这样熟悉的称呼,好像隐藏在记忆中的某一处,很深很深,是她不曾触摸的地方。
“嘶。”她一深想,脑子就跟炸了一样地疼,加之全身都疼,又失身,她扯过破碎的衣衫,双手环抱自己,委屈地哭了起来。
霍酒词一哭,裴知逸的心都揪紧了,什么账也不跟她算了,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她,“小医仙,你别哭啊,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昨晚我应该顾忌你初……”
那个字入耳,霍酒词脱口道:“你闭嘴!”她狠狠地瞪向裴知逸,恨不得在他身上扎个窟窿出来。
她一吼,裴知逸只好闭上嘴,深情的眸子往下耷拉,满脸写着“委屈”两个字。
“呜呜呜……呜呜……”
断断续续得哭了两刻钟,霍酒词才止住哭声,她偷偷瞄了瞄裴知逸。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她得尽快赶回侯府,既然有人处心积虑害她,今天一定会闹开。
夕鹭一人待在惊春院,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霍酒词久不说话,又是侧着脸的,裴知逸按捺不住了,悄悄偏头去瞧她。
“你……”霍酒词转过脸,恰好对上裴知逸焦急关切的目光,心头又是一羞,恼怒道:“你闭上眼睛!”
“哦。”裴知逸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小医仙不让他哭,他就不看。
霍酒词环顾一圈,两人的衣服散了一马车,且大多都被撕了,根本不能穿。她看得脸热,匆匆捡了裴知逸的衣裳穿上。
“嘶。”她勉强站起身,一起身,双腿隐隐发抖……顿时更气了。她忍着羞辱之感,推开马车门跳下。“昨晚之事我情你愿,谁也没吃亏,而且你说自己不要钱,那我们两不相欠。”
她一下马车,裴知逸立即睁眼追人,“小医仙,我有话问你!”
“混蛋!你别跟着我!”霍酒词怒喝一声,快步行至主道上拦了一辆马车,瞧也不瞧他。
裴知逸停住身,撇撇嘴,心想,她不仅忘了自己,还变得无情无义了。用完他就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风月楼的小倌儿。
没一会儿,楚兼上前,规规矩矩地站在裴知逸身后,“殿下,时候不早,该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