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切的结果出来之前,他不想无端折磨自己,更不愿草率给她定罪。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她开脱,她当时那么小,怎么会有本事作假把他们全家都骗了?就算她真是假的江苑,这其中也一定有隐情,她jsg一定是被迫的,她那时候才九岁,如果有成年人要求她去做什么,她哪有拒绝和反抗的能力?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的对自己的身份知情,那她在徐家缄口隐匿这十四年里,真的江苑又在哪里?操纵这一切的是谁?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徐经野沉眸按灭了手里的烟,俊冷面庞在缭绕烟雾里愈发阴郁。
他从吸烟室里走出来,远远看到走廊里一高一低两道身影交叠。她略微低着脸,及腰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冷黑的光泽,似是被身侧的人逗笑,她抬手掖起来头发,露出轻翘的唇角,下一秒瞥见他靠近又隐隐敛了起来,端庄站正了柔声向他打招呼:“哥。”
徐经野低低嗯了一声,阴晴不定扫了眼她的恭敬站姿,目光转向她身旁的人。对方朝他笑了笑,很有分寸开着玩笑:“大忙人,终于回来了?在那边一切都顺利吧?”
“还成。”徐经野不冷不热淡淡恭维,“你呢,听说最近也大有作为?”
面前的人爽朗笑了起来,英俊脸上露出一颗酒窝,将他身上那种特有的少年感显得更甚,站在她身边时赏心悦目的般配,一个俊朗,一个柔美,他独自立在两个人的对立面,十分多余。
他脸色抑制不住晦暗,被他若无其事隐进沉淡声线里:“怎么不进去?”
她细声答:“清清刚进去。我们等一下吧。”
我们。
徐经野心不在焉重复念了遍这两个字,胸腔里压着的不快倏然更重,冷淡转身:“那你们等吧。”
两人静静看着他走进房间后关上门。徐质初的视线只晚收回了半瞬,回过神时身侧的人一脸笑意探究看她,无声用眼神询问着:想什么呢?
她笑着摇摇头,一边暗慨着前警校生的眼力,一边藏起了心里莫名的不安感。
“你哥比出国之前瘦了。”周垣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握住她的手扣住,不轻不重捏着,“看来国外的饭不太合他的胃口。”
徐质初被他说得弯了弯唇角,顿了片刻,状似不经意猜测:“也可能是项目不顺利吧。感觉他回来后的心情不太好。”
周垣靠在椅子上笑了一声,扭过头来看她:“他不是一直这样吗,我就从来没见他心情好过。”
她有片瞬走神儿,身体的反应神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笑道:“你好像比我了解他。”
对方故作沉思,然后郑重点了点头:“那也有可能,我可比你跟他认识得久。”
她微微扬眉:“这很值得骄傲吗?”
“当然了。”男人手指穿进她的指缝间,握着拖到唇边吻了一下,“我这么高瞻远瞩,提前多少年就开始跟你们家人打好关系了,这不值得骄傲吗?”
徐质初抿着唇笑了下,正想回话,面前的房间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她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对方却气定神闲握紧了强势扣在自己腿上不允许她反抗,是若不见面前人掠过来的冰冷视线。
氛围蓦然变得微妙起来。徐质初夹在其中有点尴尬,这毕竟是在医院,她本能觉得是自己理亏,可越想挣脱出来身侧的人越是不准,反而还从容转过脸来笑着数落她:“乱动什么,刚才不是还说手冷吗。”
“……”徐质初脑子停了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接他这没边儿的话,面前站着的人已经收起目光抬脚离开。
她怔坐了半刻,感受到身旁人隐隐透着锐利的安静,她先发制人推了下他的腿,轻声嗔道:“干嘛呀,在医院呢。”
男人听言笑了笑,看起来似乎很受用她这一套,至少是表面上没有再深究,站起来弯身拽她起来:“走,未婚夫带你去吃饭。”
从公司餐厅出来,徐经野乘专用电梯到顶层。
远在十几米开外,秦跃就敏锐嗅到了老板身上格外阴沉的气场。他谨慎看着危险源逐渐由远及近,“砰”的一声沉闷关门声响后,秦助理慢条斯理推了推眼镜,不禁暗暗为自己刚才先见之明避免了一次正面交锋而喝彩。
那边办公室内,一进到房间徐经野就瞟见了桌上的档案袋。他心脏倏而一线悬起,快步走上前拆开密封径直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沉冷视线迫切寻找着他急于得知的结论,直至那双墨黑瞳孔在某一行骤然顿住,继而连呼吸也停止:
“经检测鉴定,徐经野与徐质初基因型表现为无血缘关系。”
作者有话说:
徐总(掏出小本子疯狂书写):摸我老婆的手,给我死,三章之内就得给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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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亲妹妹
徐经野回到家的时候,徐质初也才刚进来不久。她站在玄关挂帽子,闻见他外套上的烟味儿时轻皱了下鼻子,徐经野冷眼盯着她的脸俯看片瞬,在她发现之前,移开了视线。
两人一起走上楼梯,到二楼时去餐厅跟长辈打招呼。今天徐锦山不在,徐夫人一个人的晚餐同样自己在医院吃过了,她也多一句都懒得客套,立刻转头吩咐保姆再上一套餐具。
徐经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余光瞟着门外那道清窈身影走远,才心不在焉拿起来勺子。
其实他一点也不饿,中午那张报告他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全。他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千丝万缕汇到一处,紧缠成了密密麻麻的网窒着他。他实在想不通徐锦山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十四年前他们找她回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做过亲子鉴定?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徐经野食不知味喝着汤,出神翻着脑海里关于当年的记忆。他想起他曾经在书房外偶然听到他父母两人的谈话,徐夫人从开始就对此事持明确反对态度:「你们真要去找她?」
徐锦山的语气一贯淡漠,听不出来情绪:「老太太的意思。」
徐夫人抱着手臂皱眉:「什么都没有怎么找?就知道姓江,六岁,背上有块胎记,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对方沉默半晌,沉声道:「老太太身体不好,就算是了她心愿,找一个回来就好。」
徐夫人咄咄逼人:「你说得轻巧,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就这么领条命回来养,也不怕后患无穷,就像你妈现在——」
徐锦山沉着脸打断她:「行了!」
回忆骤然在此停息。徐经野握着筷子缓慢停住动作,脑海里忽然慢半拍倒带回放起徐锦山那波澜不兴的腔调:找一个回来就好。
当年他年纪还小,没有细想过这句话,这一刻回头再看,他后颈突然生寒。
假如当时徐锦山的真正意思是,只要找到一个孩子回来遂了老人家的愿就好,这个孩子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那么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知情她是假的?
徐经野慢慢落下手臂靠回椅背上,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混乱。他想到这些年来他们对于她的疏远冷落,想到她在这个家里一直以来过分的小心翼翼,想到她哽咽着跟他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难以置信这么荒唐的事会出在他们家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验证这件事,同时大脑里又四面八方蜂拥涌进更多疑团:她知情吗?她知道自己只是替代吗?如果不知道,她当初是为什么被选中的?她背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是巧合的天生还是刻意的人为?如果知道,那她也早就清楚他不是她哥哥?这么多年来她面对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态?她有没有过一瞬间也曾想过将这一切告诉他?
“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