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手指蜷缩了下,睫毛微颤,顾九章见状,又继续说道。
“陆奉御费了好些气力才保住他,莺莺,若你再不肯爱惜自己,你和他唯一的牵扯,便也将彻底没了。”
谢瑛仿若困在门窗钉死的破屋中,脚底软绵绵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不断走,而那些钉死的门窗随着她的行走不倒退虚无,头昏极了,眨了眨眼,便见面前忽然涌起白茫茫的雾气,她想扇开,可越扇越浓,她什么都看不清,眼睫上沾了水珠,沉甸甸的。
她大喊:“明允。”
可发出去的声音没有回响,她转过身,四面八方堆叠蜂拥的雾气,如同一张密匝的蛛网,收的又紧又闷,她快要憋死。
半空传来一道声音:“莺莺,你要做母亲了,你有孩子了。”
她抬起头来,寻找那声音的出处。
可什么都找不到,她陷进这无边无际的雾气中,每走一步,仿佛要摔倒。
“莺莺,快醒醒,快醒醒。”
“莺莺”
一股郁气自胸口溢出,谢瑛悠悠哼了声,乌黑的羽睫轻颤,睁开眼来。
“莺莺,莺莺”声音含着哭腔,如此聒噪不休。
入目之人满面沧桑,双目红肿,向来一丝不苟的妆发凌乱不堪,身上穿的还是谢瑛昏迷前看到的那件,带着干涸的血迹,夏日炎热,竟有股淡淡的臭味传出。
谢瑛缓着呼吸,胸口处随起伏不断抽疼,她皱着眉,手一蜷,发觉被他牢牢攥在掌中,怎么也抽不出来。
谢瑛无法侧身,吸了口气,嗓音沙哑。
“松开。”
顾九章怕她动怒连累身子,便真的松开手指,那手倏地撤回去,搭在小腹处。
“你方才在我耳边说的话,是何意思?”
谢瑛冷冷望着他,日光透过薄纱在他周身渡了层余晖,他眉峰修长,睫毛细密如小扇一般,男人的桃花眼,生的分外多情,只那般定坐着,便觉他有千言万语,欲言又止。
“莺莺,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
谢瑛难以置信的望过去,搭在小腹的手指舒展开来,很轻的覆在上面,微微颤抖。
“你怀了他的孩子,才将将月余。”
“不是因为药我服过药,才会假孕的吗,不可能,你在骗我。”谢瑛胸口剧烈疼痛,想坐起来,又跌回枕间,疼的有些透不过气,闷堵窒息。
她咳了几下,胸口的里衣渗出血。
当初那一簪子,她扎的位置极准,极深,穿过肺叶,差点便刺伤心脏,若那簪子再长一点,便是陆奉御都束手无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