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秋水朝他竖着指头“嘘”了一声,责怪道:“你小点儿声。”
帐子里头的随安心道:爹你的声音比宋震云的“洪亮”多了。
褚秋水对宋震云应该不是看他不起,而是完全的没心没肺。要是看他不起,那起码感情里头得有鄙夷,可褚秋水对宋震云有感情么?呵呵。
宋震云临走还体贴的关上门。
随安便扯了被子揉着眼睛坐起来,问褚秋水:“去哪里逛了?”
本是随口的家常话,可褚秋水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心谨慎的答道:“是小宋看我读书辛苦,说出去走走让眼睛歇歇,我才去的。”
随安默默的为宋震云点了一排蜡烛。
遇上褚秋水,应该是宋震云的不幸。
不过说起来,褚秋水的运道还算挺好的,之前有父母照顾,后来找了个勤快的娘子,乃至于前头二十几年他都活的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后来父母娘子先后去世,随安又来了,卖了自己给他买药,随安要打工,李松就接受照顾他的事,然后来了上京,现在成了宋震云接手了。
随安砸么了一下,觉得自己不想从宋震云手里将褚秋水接过来,这样的话还是应该维护一下宋震云的尊严,就道:“宋大叔这样做没错了,免得你没考中秀才,倒是先把眼睛熬坏了。”
褚秋水立即道:“是,我也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才出去的。”
随安笑了笑:“我跟主子请了假,要在家里住几日,爹爹就辛苦辛苦去跟宋大叔挤几日,行吗?”
褚秋水的脸一下子成了苦瓜:“那我白天能回来么?”
可怜兮兮的,让随安觉得自己就是那可恶的鸠占鹊巢的坏鸟。
“自然是回来的,爹爹不是要读书?不回来,难道在宋家念书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懂不懂
褚秋水出去张罗午饭。
随安从帐子里头出来,照了照镜子,觉得嘴唇那里不明显了,就将帐子卷上去,沏了两杯茶。
褚秋水端了饭菜跟馍馍进来,她去接,褚秋水看见了她的嘴唇,就问了一句:“你嘴那里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随安没好气的道:“非礼勿视懂不懂?!”
褚秋水就不敢作声了,吃完饭招呼宋震云过来帮他搬被褥。
宋震云关心的问了一句:“褚姑娘怎么好生生的突然回来了?褚府可是有什么事?”
褚秋水翻了个白眼:“非礼勿视懂不懂?!”
翻完白眼,见宋震云一脸懵逼,就用“对牛弹琴”的目光瞧了他一眼,而后痛心疾首的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话不投机半句多!”
天一擦黑,武杰又来了,他来是送了一堆笔墨纸砚:“九老爷说这些东西给褚老爷使,祝褚老爷早日高中。”
随安看褚秋水见了东西欢欢喜喜的样,嘴里就说不出拒绝的话,请了武杰坐下喝茶。
武杰就道:“今儿九老爷头一日当值,可是威风呢!他的同僚们还被请到了府里,我看没有一个比得上九老爷威武高昂。”
褚秋水心情好极了,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是,九老爷确然是威武的!”说完热情的留武杰吃饭。
武杰哪儿敢呢,连连推辞,趁着褚秋水不注意,偷偷给随安留了一封信,而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随安好奇,拿过来一看,上头盖着个鹰击长空的章,这还是她刻出来的呢,明显这封信就是褚翌写的了,她没来得及看信,褚秋水从外头又进来,她便匆忙将信藏到枕头底下了。
晚上褚秋水去了宋家,她从里头锁了门,上了炕放下帐子刚要吹灯,想起褚翌的信,掀开枕头翻了出来。
展开一看却是一首诗经里头的一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肉麻的很。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他的动情时刻的喘息,很急切,也很渴求,胡思乱想着,他以后当值恐怕是要睡宫里的木板床了,宫里的小宫女那么多,乍一看到个高大英俊的侍卫大人,一定会……,不知有没有自荐枕席的……
她shen • yin一声,将那一张纸团成一团扔在角落,然后抱着枕头盖上眼,喃喃道:“我完了,这下真完了。”
辗转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日早起后,发现宋震云眼底竟然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夜里也没有睡好。
褚秋水倒是一脸坦然,随安在他俩脸上转了一圈,低头去吃早饭。
吃完饭宋震云去做工,褚秋水读书,随安洗衣裳。
洗完衣裳,她摸了摸唇角,觉得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痂皮,估计顶多两日就好,安心不少,翻出一本褚秋水的话本子,坐在炕上看了起来。
还不到中午,武杰又来了,这次是送了一小包袱橘子,随安出来送他,他悄悄说道:“是九老爷在宫里值守,碰上皇上,皇上赏了两筐橘子,九老爷这是想着姐姐,还没送回家,先叫我送来给姐姐尝尝……”
随安满脸热气,羞得不行,强自镇定的拍了武杰一下:“就你话多。”
武杰嬉笑着跑了。
屋里褚秋水偷偷拿眼瞟了一下那包袱,刚要伸手,看见随安回来,连忙缩回去,垂了头装模作样的继续念书。
随安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她从小柜子里头拿了三个碟子,将橘子擦干净摆好,端到了供奉着的文曲星小像跟前。
到了傍晚宋震云过来接褚秋水,看见那橘子就笑道:“这个天儿能见着新鲜橘子可真难得,这橘子也好看。”
褚秋水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咽了口口水,背着手当先一步走了。
随安实在看不惯他这幅模样,站在他身后咳了咳,就见褚秋水迅速的将手放下,老老实实的进了宋家。
早上起来,宋震云仍旧一脸疲惫,眼底青黑,随安试探着问褚秋水:“你夜里睡得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