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朝圣的信徒一般,金色眼眸神父一步步缓慢穿过大厅,来到那位古神准备的巨大王座面前。
他缓缓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王座后方——
那里有一处向下的通道,被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神父抬手指向那黑乎乎的通道,庄严宣告道:
“要有光。”
刹那间,纯净柔和的光芒就亮了起来,将里面照得异常透彻。
无需进入,一直跟在身边的余烬看见通道最深处屹立着一扇对开的,古老的青铜大门。
那大门之上,数不清的难以描述的符号密布,如同一条又一条延伸到后方的链条,仿佛在封印着什么,直观地给人沉重感和神秘感。
余烬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里面封印着什么?”
神父抬头看了眼一旁的余烬,眼神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道:
“原初。”
“在你体内苏醒的那个?”
面对余烬的询问,神父平静道:
“原初存在于每个人体内,序列越高,原初苏醒的几率也越大。早在我出现以前,原初就已经在那些古神体内有不同程度的苏醒。”
“这让大部分古神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对抗原初的苏醒,而安格尔威德做的最为彻底,他将奇迹之城利维希德连同原初的污染一同封印。”
“对任何人而言,直视原初的污染都是危险的,这会让他们体内的原初也一同苏醒。”
在余烬的视野中,他只看见一扇对开青铜大门。
但在神父的视野内,青铜大门后的深沉黑暗中,一只眼睛睁开了,眸子深黑,布满幽蓝的裂纹。不分先后,一只又一只同样的眼睛也睁开了,密密麻麻,冷漠注视。
同一时间,神父仿佛听见无声的呼喊,极有吸引力的呼喊。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微小的粒子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识,组成了另一个‘我’。
神父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原初又一次在他体内苏醒。
但这一次,他是自愿的。
事实上,早在余烬来之前,他就已经来过这里。
利用这里封印的原初污染,激活自己体内的‘原初’苏醒。但上次他只是浅尝辄止,因为余烬还没来,还没到需要他被原初污染的时候。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应该是利用这里封印的污染勾起余烬体内的原初复苏。
但他失算了,或许是余烬体内根本就没有原初,又或许是原初不愿在余烬体内复苏。无论原因如何,他都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
牺牲自己,让原初降临。
所以他甚至没有反抗,任由原初的意识占据自己的身体。
反正也只是空想出来的产物,哪怕被原初占据也不会对本体造成任何影响。
神父耳旁突然传来余烬的声音: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
“让我和原初鹬蚌相争,你好渔翁得利。”
神父表现的相当淡定,坦然道:
“不,你和原初或许算是鹬蚌相争,但我不是渔翁,只是被争的鱼。”
神父其实不觉得原初能对余烬造成多大困扰,毕竟活着的原初虽然很强,但现在的原初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他会在任何一个非凡者体内复苏。
并且序列越高,原初复苏的可能性就越大,复苏的原初也就越恐怖。
但归根究底,原初复苏之后的实力,也要基于其复苏的非凡者的序列来决定。
而一个仅仅只有序列2的原初,还远远不足以威胁到余烬。
不过。
即便只是能对他造成些许阻碍,也已经远超预期。
可就在这时,神父却突然微微变色。
因为原本快速在他体内复苏的原初,突然‘停滞’下来。
如果要打个比方,就是原初复苏的进度条卡在49%不再动弹。
既无法上升,也没有下降,似乎是被某种限制器强行控制在49%。
但神父很确信,自己体内没有这样的限制器。
他本人的意志虽然可以延缓原初复苏的时间,但他完全放开心神让原初快速复苏,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限制原初复苏的举动!
神父沉默许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他的身体燃烧着飘扬的火星。
余烬笑着问道:
“我想亚当应该不会欢迎你的回归,对吧?”
神父默然不语。
下一秒,他眼前的场景发生变化。
那宏伟的奇迹之城消失不见,他此时也不再置身于那宏伟的宫殿内,甚至不在那石头垒成的教堂内。
在他面前,只有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
而他体内原本停滞的原初意志,又一次开始复苏。
只是这一次,神父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出于自身的意志强行将其弹压下去。
不属于亚当,而是属于神父本身的意志。
——
呜!
汽笛声里,长长的蒸汽列车哐当哐当地驶入了贝克兰德。
克莱恩提着行李箱,又一次踏上了这‘万都之都’,‘希望之地’的土地,发现雾气比以往稀薄了很多,不再有明显的淡黄色,站台上的煤气路灯则未被早早点亮,以驱散阴沉与昏暗。
事实上。
早在三天前,他就已经和莫贝特三人一同搭乘‘白玛瑙号’抵达普利兹港。
但他并没有直接前往贝克兰德,而是选择和莫贝特三人暂时分离,变换身份单独前往迪西郡的康纳特市。一方面,他不希望以‘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份返回贝克兰德,也不希望自己新的身份被莫贝特三人获知。
另一方面,他也需要履行约定,帮那位被蠕动的饥饿囚禁的值夜者转达遗言,同时在当地的教堂归还他的非凡特性。
得益于蒸汽火车的普及,整个旅程只花费了三天的时间。
而克莱恩也从当地黑帮手里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道恩·唐泰斯。
以道恩·唐泰斯的身份,克莱恩在希尔斯顿区的一家高档旅馆租了一间房。虽然每晚10苏勒的价格贵的克莱恩心疼,但为了符合人设也只能咬牙忍耐。
“没关系,反正我也住不了几天。”
自我安慰了一句,克莱恩穿上双排扣长礼服,戴好帽子,走出了房间,来到街边。
他打着伞,绕到另外一条街道,趁路灯较远,细雨朦胧的机会,忽然变回了夏洛克.莫里亚蒂的样子,他打算去拜访几位老朋友。
——
贝克兰德桥区,勇敢者酒吧。
桌球室内,穿老旧大衣的伊恩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道:
“龙泽尔先生,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现在既没有西北区也没有德拉海尔街。”
一边说着,伊恩又话锋一转:
“但幸运的是,我们查到了城市的城建规划记录。”
“在一百五十七年前的一次改建中,西北区被撤销,其原本所属的区域大部分被划入希尔斯顿区,而德拉海尔街也被划入第七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