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师姐!”
“小师弟,你今天回来是吧?”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声音有些疲惫。
薛宝依比我大整整一轮,我跟薛老师虽然没有正式拜过师父,但一直来都有师徒之实,大师姐这个称呼也是那个时候叫着来的。
她是老薛独女,也是老薛耗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比我成器,京畿邮电大学本科毕业,然后硕博连读,在那之后就留在了神都,毕业那会都30岁了,一直34岁才结的婚,有个三岁的闺女,可能也正是因为老薛没有儿子,所以当初才对我另眼相看。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昂,你怎么知道的?”
“阿姨跟我说的,她说你要回来参加父亲的葬礼,我想了一下,那你可能今天回来,帮师姐带点东西回来,明天早上拿过来就行,没备够,家里你也知道,人少,我又常年不在这边,人不熟,不好使唤人家。”
“明白,你要我带什么?弄个备忘录截屏给我,我怕我给记岔劈了。”
“行,我一会发你微信,别忘了啊。”
“放心吧,大师姐,我把自己忘了都忘不了老师的事。”
“你有心了!”
“对了,姐夫呢?”
“我跟你姐夫离婚了,他有外遇,我提的,怎么样?师姐硬气吧。”
我沉默了会,“师姐,这硬气归硬气,但是你都39了,怕是不好找了,你在找就不是找老公了,而是找老伴了,侄女呢?”
“雪儿归我,还有,小师弟,你不用时刻提醒师姐留意自己的年纪,姐就是50了,那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大把的小鲜肉愿意拜服在姐的石榴裙下。”
薛宝依可不爱穿什么裙子,倒是喜欢穿喇叭裤。
“喇叭裤吧?什么石榴裙。”
“别贫了,就这样,姐一会发你微信。”
“好的,拜拜!”
挂了电话,老爹已经接着弄那猪脚了,老妈看了我一眼。
“是不是要你去帮忙?快去吧,宝依也难,遇上这种事情,孤儿寡母的,这外区人就是不靠谱,天高皇帝远的,一旦离了婚,有点什么事情就指望不上了。”
“没,让我带点东西过去,还没发过来,我喝口茶一会她发过来了,我再去一趟镇上就行,不着急。”
“那回来正好赶上吃晚饭。”
东西不多,都是祭祀用的,镇上什么都有,一个来回也就搞定了。
这几年过来,不再搞土葬,在移风易俗政策的推行下,葬礼什么的,也相对比以前简化了许多。
虽然不搞土葬,但罐子还是要埋的。
次日一大早,我夹着摩托,拉着一大包的东西,到了薛家。
大师姐戴着孝,在村里先生的安排下,这时候已经一切准备妥当了。
老先生看了我一眼,“小叔,你要不要戴孝?”
“他就不用了,戴了孝忌讳又多,不方便,人到了就行,爹会理解的。”
那戴孝的就只有大师姐薛宝依和她女儿,大师姐怀里捧着老师的骨灰,将雪儿交给了我。
我跟她其实算起来才见了两次面,却是一点也不认生,只是小姑娘似乎早慧,在这样的场合,三岁的孩子一点也不闹,乖乖的趴在我怀里。
身上背着一个可爱的小斜挎包,里面放着的是她的奶瓶。
出殡就是带着骨灰坛,送到公墓埋下,纸钱少了一大堆,我给老师上了三炷香,郑重的磕了头。
前来帮忙的人很多,做菜的,洗碗的、负责宴席的、还有记账的。
在老家,人死了,也送礼!
正堂里,挂着老薛的黑白照,燃起了烛火、点上了香。
这一天,一直忙到了六点多,才结束,村里人淳朴,再一个老薛生前声望高,大家都把该处理的处理了,借来条凳、桌子、锅碗瓢盆的,自己带走了,一个人带不走的,也会有人帮忙。
剩下的饭菜,想要的自己打包就带走了,便是凌乱的地面,也有人帮着清理完了。
一点麻烦也没给这孤儿寡母留下。
记账的先生交了账本,清点好数目,也离开了。
老院里就只剩下这孤儿寡母和我,雪儿可能太累,沉沉睡去。
我在院里搭了个火盆,放上四张条凳,炉子上架了水壶,泡了杯茶,摆了点土烧,有些同村的,可能不太亲近薛家,或者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但晚上总会来一趟,这都是待客用的。
一直到了夜里十二点多。
薛宝依通红着眼,从内堂走了出来。
缓缓来到院里,施施然坐到了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