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大将军。”
皇后娘娘一字一顿地冷声说道。
萧廷琰不为所动,只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袖子。
“皇后娘娘怕不是糊涂了,现在宫门已经落钥,大将军现在自己的府邸里怕是赶不过来了,皇后娘娘还是安心待在这偏殿吧。”
语罢也不看皇后,只回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一干侍卫们吩咐道:“好好看顾好皇后,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侍卫们都齐声应是,萧廷琰从地上提起那瑟瑟发抖地那柳珉之。
人群只发地分出两条道来,都低下头恭敬地送着那让那道颀长的身影离开。
那皇后瞅准时机就要冲出殿门。
却被旁边侍立地侍卫重重地推了一把,狠狠地跌落在了地上。
头上冰凉的珠翠狠狠地拍到了地上,皇后娘娘目眦欲裂,厉声道:“大胆,本宫可是皇后!”
预想而来的却不是唯唯诺诺,对面那侍卫的脸上带着不屑,仔细看过去就能从中看出那深深的愤恨。
皇被这眼神钉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是没留意在殿门就在她面上轰然关上了。
待反应过来后,她忙旋即扑将到殿门之上,以手做拳,狠狠地砸着殿门。
嘴上还不住的嚎哭道:“本宫要见大将军,你们竟敢私自扣押皇后怎么是想谋反么?!!”
柳珉之听到那殿内犹如困兽的哭嚎,他缩了缩脖子,朝着一旁的萧廷琰讨好道:“怎么样王爷,奴婢的演技可还行?”
“不过是时候放开这绳索了吧,绑的忒紧,皮肤都要磨破了。”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一阵不善的的视线落到了身上,柳珉之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在造次。
忙赔了笑:“奴婢省得,做戏要做全套嘛。”
说完便缩回角落,不吭声了。
心道不住道可真是个活阎王,自己为此苦心筹谋半年才勾上那皇后,还牺牲了色相,到头来在这誉王面前竟是连一句好话一个好脸都没有。
他悄悄抬头往了一眼的身侧人侧脸,只见对方正垂着眸,脸色也夜色和烛火里愈发显得凛然。
柳珉之内心微悸,忙移开了眼神,此时才感到一阵一阵的后怕。
解决了皇后,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缓缓浮现,是时候要做打算了……
七拐八拐了地就进了太极殿正殿,殿内气息浑浊难闻,柳珉之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可看一旁的誉王,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甚至还挂上了一抹笑,就是这抹笑,化解了那面上的肃穆,添上了几分雍容娴雅。
他又变成了那个笃实沉着,风雅轩朗的誉王殿下。
可柳珉之却觉得这幅样子,倒比之前面目表情时更加可怕。
萧廷琰提步来到帐前,他垂首看向塌上奄奄一息地皇帝。
口水横流,将身下的锦被都已经打湿,胸前的雪白单衣上还留有淡黄色的药渍,整个人狼狈不堪,他好似是做了什么噩梦,眼球不住地转动着。
恍惚间,萧廷琰又仿佛回到了小时,陷入了回忆中。
皇兄大他二十岁,等到萧廷琰有记忆时起,他的皇兄就成了皇帝,成为了天底下最尊贵之人。
因着是先帝的遗腹子,他一出声就成了个没人待见的角色,萧廷琰记得,当时母妃为了平息谣言,保护自己,自请去为先帝守陵,从那以后处境就异常艰难,不知何时他竟成为了一个众人唯恐提起的存在,连那宗室不受宠的庶子,都敢当面讥讽于他。
笑他来历不端,嘲他是个遗腹子,可他是皇帝的遗腹子,也是皇子啊。
萧廷琰一出生,他的母妃就从小就教导他:你出生在天家,你的父皇是天底下最尊贵人,而你就是他的儿子,一出声就是皇子,理应受众人爱戴,一呼百应,众星捧月。
小萧廷琰也十分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但随着他长大,他才发现,不是如此。
众人都似乎看不起他,横眉冷对或者是干脆视而不见,萧廷琰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日宫宴之上,皇子们与萧氏宗室之子,私底下玩耍之际,一个没落宗室的庶子竟出言讥讽,辱他来历不断,说他的野种。
按母妃的话,他们都是他的臣子理应臣服于他,可是现在……他们怎么敢的啊……
萧廷琰当时就气红了眼睛,狠狠地将那出言不逊的纨绔打到了地上,打得他跪地求饶,哭喊着认错时,他才堪堪停了拳头。
小廷琰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地上狼狈不堪,涕泪横流的少年,尽管他才六岁,把一个快比他大上一轮的少年揍的爬不起来,但他的内心却没有胜利的喜悦,甚至还多了丝茫然。
他抬头一看,就见身边围绕着的宗室之子们看她的眼神都是厌恶鄙夷的,更多的是带着惊惧,那眼神刺伤了他,他转头就跑回了自己的寝宫里。
可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那位庶子的父亲竟找皇兄告了状,皇兄便差人来找他。
小廷琰惴惴不安地前去去到大殿之上,可上座的皇兄却不是他想象中雷霆震怒,那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和颜悦色。
他朝着萧廷琰便招了招手,萧廷琰心下松了口气,又有些感动,原来皇兄还是向着他的。
于是也不害怕了,提起袍角就踏上了丹墀,立在阶上,扬起脑袋轻轻地叫了声:“皇兄。”
皇帝将手按下在他的头上,使了很大的力气,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这位小少年矮了一瞬,脖子轻折,可是他不想被皇兄看轻,仍是极力强撑着,脸上扬起一抹倔强。
“为何要打他?”
萧廷琰一愣,而后便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因为他该打。”
“哦?”
“因为我要维护皇室的尊严,他们骂我也就是等于是在骂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