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歆这段时间,也陪着陆衎开车寻找,他到超市,喝了两罐咖啡,一路上一直接电话,安排事情。
听着电话那头的嚷嚷声,岑歆隐约听到覃奶奶的话。
岑歆突然想起一件事,对陆衎说:“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到覃奶奶时,出租车司机说的话,她说要去什么大桥?”
陆衎恍然大悟,中午带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就有座大桥。
“江边!”
“江边!”
两人异口同声,他立马通知所有人,全部赶往那一个地方。
车子开得飞快,因为他们在半个小时前,才排查清楚于珊珊带他们去的墓地,不是覃以沫的坟,所以才叫那附近的人撤回,去了别处。而且那里因为今天施工,他们就没有去江边找。
这会又赶紧通知他们往回赶,江边大桥不可以直接掉头,所以耽搁了许久,反而是陆衎他们先到这。
都说黎明来临前,日夜交替之时,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可没有真正看到过,却无法想象有多黑暗。
昨天酝酿了一整天的雨,都没有下,那江边边际线,昏暗的天空,才隐约透出一丝丝光,在这黑暗中找人不容易。
路上,陆衎已经和岑歆讲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她不断地想起杨舒的对话,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祁亦言发来的病例也证实了,她最后“覃以沫”这个人格,在吴成志死去那天,从那一天之后,“她”就真的永远的消失了。
一直以来,都是杨舒在假扮着“覃以沫”。
难怪,她会说,也许是她想成为覃以沫那样的人呢?其实每个人都向往着,成为别人的救世主,想活成覃以沫那样勇敢的人。
可真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有多少人会在名声,谣言的压迫下,成了一个个哑巴,冷眼旁观。
又有多少人,会在亲人,长辈,所谓“过来人”的劝慰下,默默忍受这一切,看着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疤,怨恨着自己,怨恨着世界,久久不能痊愈,蜷缩在角落,害怕着世界。
而又有多少人,会在长久伤口腐烂疼痛下,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看着那曾经落在自己身体上的伤,施在他人身上,看着他们在痛苦和恐惧中挣扎,以此来抚慰自己。从他们那害怕,受伤的眼神中,来吸取快/感,已慰藉自己。从此,披着那虚伪的人皮,遮盖丑陋腐臭的内心,虚伪的活着。
我们是那种?可为什么世界上不能没有任何一种?
心中越来越不安,岑歆知道她真的犯下滔天大罪,可却不希望她就此离开。
天际一点点被点亮,江面上,波光粼粼。一直到一处没有围栏的地方,陆衎停车,岑歆打开门下去,越走近,看清楚了前方隐约有人向前跑,却在一处停下。
等两人走近时,发现是高海涛,他似乎也刚到,站在那里。岑歆走近,见过很多尸体,却第一不想去看,去碰。
陆衎搂住她的肩膀,岑歆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子微微发颤。
杨舒倒在地上,脖颈间有一个大口子,血已经凝住,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却被染成了鲜红色。岑歆忍着泪蹲下,她摸到身体已经冰冷,但是还没有僵硬,可她手里的刀割破了颈动脉,口子大大的裂开,皮肉翻开,她安静的躺在那,嘴上带着安详的笑容,面上竟没有一丝痛苦。
太阳冲破黑夜,冉冉升起,身后陆陆续续警车赶来。高海涛只是看着,低喃说:“原来,她一直说,有一处的日出特别美,竟然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