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壑狠下心,却并不推开他的手,只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立马激动起来,崇惠帝用力的拉扯着他的衣袖,“朕命令你!”
短短四个字,他却说得无比艰难。魏知壑冷眼任由他动作,却不想从自己怀中意外掉出一个香囊。
不及魏知壑拿走,反倒被崇惠帝抢先一步。他浑浊的双眼看清香囊上的绣花时,突然呼哧呼哧喘着气大喊起来,“绮君,绮君!”
奋力喊了两声后,他的手陡然跌落下来,摔进锦衾里。
“太医!”厉声喊了太医前来,魏知壑拿过那只深蓝色祥云纹香囊,心底情绪浮动。转身走到屏风外面,魏知壑叫来高林,“该做准备了。”
高林了然点头,低声应道:“殿下放心,陛下病重之际,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是……可要通知翊王殿下?”
“他装病躲了这些日子,如今怎能不请他来看看他的成果?”魏知壑冷笑着回道。
咽着唏嘘,高林正打算去办,却不想又被魏知壑叫住。转过头去,只见他眼神有些复杂,顿了许久才开口。
“你去找一个稳重嘴严的绣娘,来昭兰殿。”
纵然现在崇惠帝病重,可昭兰殿中的一切依旧用心打理,宫女们远远瞧见魏知壑来了,都跪在殿外瑟瑟发抖。命令她们先行退下,魏知壑打开殿门进去,先用水破灭了香炉。
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珍妃用过的香囊,魏知壑眼睫低垂,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绣娘颤抖着走进这如同禁地一般的宫殿时,正看到了魏知壑失神的样子,忙下跪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起来吧。”魏知壑从怀中又拿出自己的香囊,将两个香囊一起递给她,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沉重,“你看看,这两个香囊的绣法,有没有什么关联?”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作画
东宫云朝殿内,秦安正躺在床山翻来覆去。似睡非睡间,似乎看到面前闪过什么人影。
“谁!”
低喊一声,她猛地睁开眼,竟对上了魏知壑的视线。只是他的眼神中有自己看不出的情绪,整个人似乎都染上了一些落寞的情绪。
眼睛轻眨,魏知壑敛住心神,冲她道:“我回来看看你,见你睡的不太安稳?”
再定睛一看时,似乎就没有方才的模样,秦安只当自己是看错了,也没有深究的念头。咬了咬唇角,她轻声叹道:“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眼睛飞速的眨动一下,魏知壑不禁牵过了她的手,才觉她指尖冰凉。几番张嘴之后,他才出声道:“秦安,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娘亲出生江南,但是莫名就成了你父亲的妾侍。”
“是,还记得吗,青荷的名字就是因为娘亲怀念江南风景。”秦安点头道,捏拳默了默,又诧异的看向他。只有床边一点暗淡摇曳的烛火,让魏知壑的面孔更加柔和,甚至隐约有种无措的感觉。秦安追问:“殿下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瞬时低下头,魏知壑笑着答:“不是答应了吗,要娶你做我的妻子,自然得了解一些。”他神情自然,却总有一种掩饰的慌乱感。
秦安终究没有细究,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殿下不会后悔吧?”
“君子一言。”抬头与她的眼睛对视,魏知壑突然一笑,“你说过,你很久之前就爱慕我。”
茫然的想了想,秦安低垂睫毛,掩住自己的眼睛,声音淡淡。“是,我与殿下的初遇是在我回京的途中,殿下在土匪手中救下了我。”
“原来是你!”顺着她的话想了许久,魏知壑突然惊呼一声,愈发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一时间,眼中千般情绪闪过,刹那间,惊喜填满了他的心,魏知壑轻轻将她拥在了怀中。“你那时污泥覆面,我也早将此事抛诸脑后,竟一直没有发觉。”
外面许是又落了雪,窗户外格外亮些,四周倒是静极,
静到秦安能够听到自己心脏平稳的跳动,身体中的血液安静穿行,她勾了勾自己的唇角。如同一个瓷人般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激动的絮语。她双目失神,漠然开口道:“这是我早就想告诉殿下的事情,但彼时殿下并不在意。”
“是我不好。”急切的说完,魏知壑扶住她的肩膀,含笑同她对视,“往后,我只做你喜欢的样子。”
他倒是真爱说些往后。心中这样想着,秦安却浅浅笑了起来,“好。”
一个简单的“好”字,却不啻于一颗定心丸。魏知壑贪婪的望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动,在此时此刻,他与她四目相接,双手相握,她离他那么近。
“殿下进了一次宫,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秦安心中到底也有些疑虑,又不愿被他用这种目光一直盯着,随口问道。
魏知壑却短暂的避了一下她的视线,扶着她重新躺好,又给她盖上被子。“没什么,只是陛下的身体……你也要早做准备。时候不早了,睡吧,我守着你,定能一夜好眠。”
一边说,他还紧紧牵着自己的手,秦安试着抽了抽,反倒被握得更紧,也只好由着他。闭上双眼时,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秦安不耐的皱了皱眉。
可下一瞬,他的手指就移在了她的眉间,轻轻抚平眉宇。
秦安勉力忍住别的动作,放松身体。可心中还是忍不住会想,他今夜真的很不一样。情不自禁的翻了个身,秦安感到离开那双目光,才自如了不少。将注意都集中在了屋外的雪声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
听着她的呼吸声,魏知壑小心的探身摸了摸她的脸颊,眼底藏匿的情绪尽数浮现。绣娘说的话,再次袭上心头。
“这两个香囊的绣样同出一脉,就算不能肯定是出自同一家,那至少也是临近的地方才会如此。而且看起来,很像是江南梧州一带,”
自己的触碰让她嘟囔了一下,魏知壑连忙收回手,下意识屏住呼吸。见她依旧未醒,才伸手在她背上安抚的拍了拍。
在安安以往的透露中,她的娘亲还会识文断字,却不愿意教她去学。除了说明出生自江南之外,也不肯跟她讲具体的地方。魏知壑眸色深深,视线描摹着她的面庞。安安,你娘亲的身世,当真会如同我的猜想吗?
雪花飘飘扬扬落了一夜,下人们一大早就起来扫雪,红伊端着一盆温水走进云朝殿。准备好洗漱的东西后,正要走进内殿去,却不料看到魏知壑伏在床边,不由唤道:“殿下?”
本就浅眠,魏知壑坐起来才发觉胳膊酸痛至极,伸手揉了揉。见红伊又要叫秦安,他赶忙伸手拦下,低声道:“她后半夜才逐渐睡的安稳。”
虽不知他是何时来的,但见他这样心疼小姐,红伊总归是高兴的,忙笑着点点头。
站起身来,魏知壑少做洗漱。先遣了红伊下去准备早膳,他突然起了兴致,找来纸笔,就在床边的矮几上弯腰作画。
暖融融的炭火烧着,秦安嘤咛一声,在床上翻动几下。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