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山检查了一下白冷砚身上所带的法宝利器,直至确定无误,然后心神一窒,转而看向站在角落、自成天地的宿问清,心中的愧疚一时间难以言说。他只是提了一嘴,有意试探,谁知宿问清直接应了,他乃仙君,跟一群新人进入秘境本就荒诞,心性稍微高点儿的不免觉得侮辱,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孩子什么苦水都咽了。
执法挤过人群冲上来,将一个袋子塞给宿问清:“里面都是些符咒法器,只适合金丹使用,你带上,能不用朗樾就不用朗樾,太耗费心神。”
宿问清觉得如果不接执法长老决不罢休,于是笑着收下:“多谢长老。”
“谢什么?”执法心里舒坦了。
白燕山这才惊觉他竟然什么都没给宿问清准备,总觉得这孩子无所不能,区区一个泓微秘境……
这边金远则搓着手上前,脸上带着三分尴尬七分羞怯,谁能想到他平时呵斥弟子的时候简直气如洪钟。
在宿问清略微惊讶的目光中,金远则也递给他一个空间储物袋,“仙君,里面都是些调养内息的丹药,金丹期用最好,您封印灭灵君受累,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宿问清看着储物袋,心头微热,你看,并非人人都想趁他衰弱时欺他辱他。
“多谢金掌门。”宿问清颔首。
执法捣了金远则的肩膀一下,“行啊,一会儿去我殿里喝酒?”
“成!”金远则哈哈大笑。
白燕山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正要过去就被白冷砚拦住了。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兄的。”白冷砚面容俊秀,仍是一派天真无暇。
白燕山拍了拍儿子的头:“这次可不能让爹失望。”
“嗯。”白冷砚轻笑。
照顾个屁,一旦进入泓微秘境就是随机地图,等眩晕感结束,宿问清一睁眼就发现身处密林,四周空无一人,只剩下蛰伏于暗中的森冷注视。
宿问清也乐得清净,他稍微放出点儿神魂感知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吱吱”声,忽然从树上窜下来一个黑影,直奔宿问清,似乎是人,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形似猿猴的精怪,獠牙锋利双目赤红,皮上一片片尸斑,散发着腐味,一看就是吃死尸吃多了。
宿问清脚步不停,右手食指跟中指一并,猛地上抬,聚气凝刃,讲究心神合一。
灵气化剑刃,精怪在空中被劈成两截,“啪嗒嗒”跌在地上。
暗中观察的忘渊帝:“……”
柳妄渊拍了拍同样呆滞的焚骸,“我早就跟你说了,仙君只对我温柔,你怎么不信呢?以后少招惹朗樾,小心问清一个不开心,把你抓去融剑。”
焚骸嗡鸣,抗议明显——死就死,先把媳妇儿搞来。
柳妄渊没忍住轻笑出声:“不愧是我的本命法器。”
第三十七章无能狂吠
一路上入魔的精怪邪祟不断,宿问清越是往深处就越觉得熟悉,一种淡淡的黄泉气息,不用说,来自于幽冥界,他当时封印灭灵君的时候就曾嗅到过。
可这里是泓微秘境,怎么可能呢?
宿问清心有疑虑却脚下沉稳,刚走出这片密林,一抹剑光从侧面袭来,他神色微冷,顿时身法变幻无常,原地虚晃两下后就站在了一丈开外,转身之际手中阵法符咒闪现,却听得一句惊讶的“仙君?”
宿问清收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名金剑派的弟子,金远则为人豪放正直,宿问清对金剑派的弟子印象也十分不错,而除了这名弟子,金城跟白冷砚也在,不知为何,宿问清一见他们就想走。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宿问清冲着金剑派弟子虚虚拱手:“本君还有事,告辞。”
该弟子顿时捂着胸口,他真是祖上积德啊!得仙君一拜!
“师兄!”白冷砚忽然在背后唤道,嗓音哀戚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宿问清怎么欺负他了。
宿问清驻足,微微蹙眉:“冷砚,我教你数载,却从未教你这样。”
白冷砚却像将这种虚情假意焊在了脸上,仍是那股腔调:“师兄还在生气吗?”
按理来说问清仙君跟白少主站在一起,谁最有可能被欺负?是人都会觉得是一副女相、看着就特别需要被保护的白冷砚,但此时此刻,包括金城在内,金剑派的弟子同时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尤其是刚刚被宿问清以礼相待的弟子,心道你要是在封印途中累我修为尽毁筋脉全断,我刨你祖坟好吗?必然生气啊!
宿问清没理会白冷砚,拾步前行,走了一阵他发现金城跟白冷砚等人遥遥跟在身后。
泓微秘境这么大,宿问清也不好说“别跟着我”这样的话,他们越走越诡异,四周的植被不似先前的那般还能辨认出形状,跟被同化了似的,全部枝叶漆黑,肆意翻卷着,像是被焚烧过的人类手指,痛苦不已。
“宿问清……”金城忽然喊道,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到底硬着头皮追上来,“我爹留给我的法宝发出警示,说明前面很不安全,别进去了。”
宿问清转身,雪白的袍子从枝叶上蹭过,却是一点儿灰尘都不沾,即便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他也清俊无暇到夺人眼目,金城并不知道这是宿问清天灵体的特质,哪怕他再如何从容严肃,那种令人着迷的无边春色由内而外,浑然天成。
宿问清眉目澄澈,其中倒映出金城呆愣的模样,他轻声:“既不安全你们就留着,我得进去看看。”
金城骤然回神,有些着急,想到这人才恢复到金丹期的修为,又一身病痛,万一遇到什么镇守秘境的古老鬼怪,届时怎么办?
“你别逞能!”金城语速极快:“我知道你想恢复修为,但泓微秘境中仍旧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强大存在,沈江又不在你身边,咱们稳一点儿。”
宿问清神色古怪,委实不习惯金城的关心。
金城可能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想到曾经对宿问清的态度,顿时红了脸,哼哼唧唧还想说什么,却被宿问清打断:“你们保护好自己,告辞。”
金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这边白冷砚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宿问清的胳膊,语调急切:“师兄别去!危险!”
明明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宿问清却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一阵刺痛,身心俱是排斥,他轻轻用力欲要挣脱,却听白冷砚“啊”了一声,整个人朝后倒去,然后被及时赶到的周可为一把扶住。
周可为先是检查了一遍白冷砚的情况,见青年伤心欲绝地摇了摇头,顿时怒不可遏地看向宿问清:“冷砚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这般不近人情?!”
金城一脸狐疑,有那么大劲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