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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2)

然而帝尊不说还好,一说灭灵君那点儿仅存的好斗心上来了,他也不能容忍春启不在身边,于是斩钉截铁道:“我去。”

柳妄渊:“……”

宿问清颔首,对此结果早有预料,于是点点头:“那就走吧。”

飞行法器上,帝尊一脸生无可恋,角落坐着灭灵君,他手里捧着那个引起六界动荡的七品法器,像是捧着全副身家性命,听到柳妄渊一声叹息,灭灵君的脑袋微微朝这边偏了偏,低声道:“若是春启能活,你们道侣二人封印我之事就此揭过,从此我们再无恩怨。”

哪怕两个时空合并,灭灵君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能,至少隔壁鬼君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一个人如果时时刻刻想着找忘渊帝跟问清报仇,说真的,保不准哪次就会造成致命伤害,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更好,忘渊帝再如何自负也懂这个道理,也懂灭灵君做出了怎样的让步。

柳妄渊靠在车壁上,没什么表情地问灭灵君:“神魔封印,一个春启就能换?”

“能换。”灭灵君沉声,他以为自己早就一无所有,那些曾经美好的、悠然而幸福的岁月,那些值得他热泪盈眶的故人,早已被摧毁干净,可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时候,忽然活了一个春启!他们昔日是兄弟家人,如今他修为攀升,便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再从他身边夺走哪怕一丝一毫!封印固然憋屈生恨,但跟一个活着的春启比起来,又太苍白无力了。

“那回头……”忘渊帝像是打着商量,“我要是把你媳妇儿救活了,你要不要认我做爹?”

宿问清:“……”

“无耻!!!”宿问清清楚地听见,从神魂深处传来危笙撕心裂肺的控诉。

灭灵君扭头看向忘渊帝,漆黑的瞳孔中不见一丝光亮,片刻,溢出几分自嘲,他想着危笙神魂俱灭数千年,怎么活?不过是忘渊帝打趣他罢了,打趣也好,至少还有人记得危笙,能跟他说上一说,甚至给他编织一个危笙能够醒来的梦境。

“好啊。”灭灵君嗓音空灵,“若真有那一天,别说叫你爹了,我的命都是你的。”

宿问清:“……”

“你要脸不要?!”危笙继续咆哮,但旁人听不到。

忘渊帝稍微坐正,眼底闪现奇异的色彩,这儿子来的真快,他得好好想想,到时候祭天拜地,祠堂敬茶,一个流程都不能少!

第六十五章巅峰

泽被山地处这片大陆的边境,孕育出一方灵泉,灵气跟着从中喷涌而出,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但并非人人都能进来,物竞天择,想要享受天道给予的恩惠,自然要通过天道给予的考验,更别说几千年下来泽被山四周已经被各大门派的弟子镇守,建立了大大小小的诸多入口,将其中地域划分清楚,寻常散修跟小门小派的人,连最基础的禁制都破不开。

而这些禁制对宿问清等人而言形同虚设。

“你怎么不穿你的法袍了?”见灭灵君不爱说话,柳妄渊就喜欢逗他。

灭灵君淡淡:“我就那一件。”

柳妄渊沉思片刻,觉得这个儿子迟早都要认的,先给点儿好东西哄着,“行,我给你重新炼一件。”

灭灵君闻言神色诧异,眼中满是警惕,“你要干嘛?”

“喜当爹”的忘渊帝极好说话,像是没看到灭灵君的戒备,反而十分“慈爱”地摆摆手:“你等着就好。”

宿问清:“……”

碧蒙阁的人守在一个高约三丈的入口两侧,忘渊帝见状捏了诀,将三人的身形气息全部罩住,这件事非他做不可,因为门口的结界是碧蒙阁内化神期大能设下的,哪怕同样化神期,都会引起结界震颤,合道力压化神,倒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泽被山内的灵气浓郁到忘渊帝都倍感惊讶,这里灵草灵物遍地,在他们那片大陆都算罕见,树荫合抱遮天,灵气充斥着每一寸地方,连吸入鼻尖的都是。

柳妄渊朝灭灵君伸出手,后者顿悟,将装着春启的器拿了出来。

“暂时于此待一阵。”柳妄渊说着瞥了灭灵君一眼,“你虽然所修鬼道,但万宗同源,至纯至净的灵气对你也大有裨益,别一天天当混子了,稍微学点儿。”

灭灵君:“……”

拳头硬了,但春启的生死还在这人手中,忍一忍。

灭灵君在距离宿问清他们百米开外的地方坐下,没任何要进来的意思,柳妄渊找到了一处废旧的木屋,稍加打理,唯一的床铺被他弄得暖和又柔软,然后拉着宿问清坐下,“累不累?”

宿问清轻笑:“不累。”他如今修为傍身,不过几日行程,丝毫无碍,但很明显帝尊一直将他当作刚完成神魔封印时油尽灯枯的那阵,越来越忧心。

柳妄渊的担心不无道理,修为差神魂一大截,一旦神魂入合道境,宿问清区区元婴期的修为将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恍如天地倾倒时的碾压,哪怕他是先天灵根。

“明日开始便潜心悟道。”柳妄渊紧了紧宿问清的手,“外面一切有我。”

宿问清抬头看他,眼中不见丝毫清冷端肃,只剩一汪水色,映着点点春意,悠悠荡开。

柳妄渊顿时喉头一涩,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觉得灭灵君此人忒没眼色,怎么离得这么近?他俯身去亲宿问清,又抬手设下了消声结界,动静不小,灭灵君睁开眼睛,朝这边淡淡瞥了一眼,一时间有些恍惚。

从前也有人这么做过,披着一副清正君子的皮囊,却总喜欢逗他,自己说不成体统,会被人看到,他就设下结界,然后疯狂占便宜。

泽喻仙尊从前也是清雅端正的人物,笑起来可使人忘忧,他出身名门大派,因天赋颇高所以待遇一直是最好的,不少人钦慕于他,但明面上无一不恭敬有加,只有危笙例外,这人是泽喻生命中唯一的例外,一株喜暖花,无论如何雨打风吹也肆意盛放,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危笙的唐突,但泽喻的目光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对方身上越来越长时间地停留。

本源气息很好闻,灭灵君这几日偶尔靠近宿问清也能闻到,但心中毫无波澜,他喜欢的,是危笙身上特有的味道,以至于这人第一次溜进房间强吻自己,灭灵君是震惊大于愤怒的,他当时脑袋“嗡”一声,四肢发麻,心脏跳得极快,晦涩而初次地体验了一回人间好滋味。

然而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

放在桌上的器没了主人的控制,开始疯狂吞噬外界的灵气,只是这次“它”十分小心翼翼,不像第一次似的动静颇大引人怀疑,而是一点点,耐心又贪婪,沉睡其中的春启生魂得到极大的修复,陷入沉睡。

翌日醒来,宿问清忍着腰酸打坐,朦胧中感觉到忘渊帝出去了,四周静下来,他的识海也逐渐归于平静,陷入一阵白茫。

似有浓墨入水,点睛似的晕染开,心头薄雾散去,山河突显,宿问清俯瞰大地,一时间毫无思绪,但他不着急,就那么信步走着,他越走越熟悉,山川河流,都是他曾经见过无数回的,清灵山,天岚派,四海六界,他似有所感,低头看到了手中的朗樾。

这原是一把守护之剑,执剑千年,从未罔顾一条人命,旁人只看到他无上荣光,却从未体验过他的如履薄冰,宿问清被困住了,他身上满是锁链,尽头连接着天岚派千年基业,连接着茫茫苍生。

可是……

可是什么来着?

他似乎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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