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西泽的家里用过早饭以后,宋觅和他道别,准备回家。他本来要亲自开车送她,却临时要开一个视频会议,只能遣了司机送她回去。
谈西泽有心,还特意嘱咐司机开一辆低调不显眼的车送她。
怕给她招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宋觅离开后,赵姨到厨房准备了份果盘,冬季的时新水果,每样都各自弄了点,偏把桃子排除在外,毕竟对显周桃子毛过敏。
她还记得,在显周小时候,有一回不小心沾到桃子毛,浑身起红色小疙瘩,精致的小脸也红彤彤的,养了好几天才彻地消下去。
赵姨备好果盘,沏上一壶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用托盘装着一并端去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里面传来男人的嗓音,流利地说着一口英语,还是熟悉的伦敦腔。他在说结束语,这个会议进行到九十分钟时,迎来末点。
赵姨也适时地推门进去,说:“给你送点水果,补充点维生素。”
谈西泽自屏幕前抬头,眸色温善:“谢谢赵姨。”
赵姨把托盘放在桌上,依次取放茶水和果盘,顺嘴问:“忙完了?”
“还没。”他摘下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揉揉眉心,“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
赵姨长叹一口气,把茶轻放在他手边,感慨地说:“虽说你生在豪门,但你小的时候就吃苦,吃夫人苛责的苦,吃那贱人后娘的苦,小小的年纪脸上就没了笑容。”
“……”
“现在你长大了,有了权势,却还是累得像个陀螺,哎!”
赵姨连连叹了好几声气。
谈西泽端起紫砂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一口,云淡风轻地一笑:“一些过去的旧事,没什么可提,现在挺好。”
他现在拥有的不止钱权,还有一个满心满眼是他的小姑娘。
所以,现在挺好。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回忆过往,念叨琐事,赵姨的话匣子也打开:“还记得你小学时被学校里的那些混小子欺负,有时回来周身都是脏兮兮的,那时候夫人非但不关爱你,还斥责你,说下次再弄脏衣服回家就打十个手板心。”
“……”
谈西泽喝茶的动作一顿,眸光稍凝。
他怎么会忘记。
在母亲看来,他一定要把谈文周比下去,他才是未来继承谈家家业的人,所以母亲不允许他流泪,软弱,退缩,不允许他有任何的不如谈文周。
那时候在学校被欺负,回家也得不到任何一丝慰藉,父亲不闻不问,母亲严加苛责,他是小心翼翼生存在夹缝中的冬草,缺失水分,根茎枯竭的同时,却也残留生机。
他清楚记得自身的洁癖也是那时养成的,只要回家母亲看见他的衣服是脏的,就会用木板重重打他掌心,痛得他筷子都拿不稳。
所以他很讨厌身上有一点点的脏污,洁癖也在母亲不健康的教育方式下逐渐养成。
那并不是一段容易的时光。
可不管怎么说,再不容易,那段时光也已经过去。
他不是个喜欢沉浸在过往中的人。
只是偶尔会想起母亲,想起母亲穿着亚麻长衫坐在桌案前,研磨习字,手抄佛经以修身
静心,颈间一枚玉佛碧绿色。
赵姨又絮絮叨叨地说上不少往事。
他只是听着。
倏地,赵姨想到一件事,问:“好生奇怪,你昨天让小敬提前下班,今天又让我通知她下午再来上班,怎么回事?”
谈西泽知道赵姨是要问这个的,也没隐瞒,淡淡道:“为了让她避开宋觅。”
“避开宋姑娘?”
赵姨听得一脸疑惑,“为什么要让她避开宋姑娘?”
谈西泽手执茶杯,用杯盖撇去面上浮着的红茶叶,漫不经心地说:“宋觅是她女儿。”
赵姨:“……?”
赵姨愣是半晌没回过神,僵了半天,才哎哟一声:“显周,你真的是糊涂,怎么能把女朋友母亲招进家里来做事呢,以后知道你和宋姑娘的关系后,指不定得多尴尬。”
这个问题自然也在谈西泽的考虑范围内,他若有所思片刻,然后说:“敬阿姨原先在父亲那边做保姆,谈文周为了膈应我,怂恿江琴把她给辞了,我让她到家里做事,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的。”
听他这么说来,赵姨倒有些理解,点点头说:“也说得通,我只是怕你日后尴尬,毕竟你和宋姑娘如果要长远走下去,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我明白。”
谈西泽搁下紫砂杯,“但是没关系,车到山前,总归是有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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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休日结束,迎来周一,这天的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雪。
渡城冬日的第一场雪。
宋觅翻出轻薄的羽绒服穿上,裹上米色薄围巾,下半身紧身牛仔裤显出优越的腿型。
再配上一双小白鞋,看上去简单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