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安乡附近。
马车“哒哒哒”在一条较为泥泞的路颠簸不止,走了近小半个时辰才缓缓停下。
张婴面色微黄地翻身下车,刚深呼吸一口气就嗅到特别浓郁的草木腥土味,抬头一看,不远处是一处两条支流交叉相汇的湖泊。
绿荫葱葱,芳草萋萋,柳树下停靠着许多手摇渔船,颇有一种江南鱼米之乡的感觉,又或者说是旧楚风情。
张婴忽然有些理解项羽为何会在此地遇到心爱的女子。
或是被故土的风情迷花了眼。
遥遥看了一会,张婴平复了想吐的感觉,转身拍拍车栏,对马车里喊道:“卢家阿姊,还有多久才能抵达虞家?”
卢家小姝连忙下了马车,指着不远处道:“快了。从左侧里巷进去,第三间,装潢最漂亮的屋……哎,巧了不是,她正好来了。”
说完,卢家小姝欣喜地对不远处招了招手。
张婴定睛一看,只见一位头戴草帽,手捧木桶,身段婀娜多姿的少女款款而来。忽然,对方身形一顿,缓缓抬头,同时右手轻轻捏起了草帽边缘,一张白皙胜雪的鹅蛋脸上露出羞涩又清纯的微笑。
张婴只有一个评价:好看。
他还站在原地,卢家小姝已经主动过去与虞家小姝交流,不久,两人手挽手地走过来。
虞家小姝刚准备行礼,张婴却摆摆手,从怀中递了一封信过去,干巴巴道:“这是项……乌郎君嘱托我转交给你的信。还有一样他为你准备的……我拿给你。”
说完,张婴掀开马车,爬了上去。
不久,两位小淑女听见马车里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别动!再跑我就掐你了!”,车帘忽然被挤开,钻出来一只活泼的大雁脑袋,对方眼睛灵动地转了转,然而没几秒,就被一只小手又给重新抓回去。
下一秒,张婴努力抱着一个拼命抖动的大布袋走了下来。
他擦了把汗,道:“也不知乌兄……乌郎君怎么抓的,这么凶,真是宠随其主。”
话还没说完,布袋忽然裂开了一个小口子,大雁猛地钻出来大半个身体,拼命摆动着翅膀,差点扇到张婴的眼睛,张婴手一松,半个身体还在袋中的大雁像个地走鸡一样,瞬间蹿出去十多米远。
张婴囧了,试着追但压根追不上,在他以为这次帮人送雁传情的任务失败时。“咻!”伴随着大雁一声惨叫,它脖颈处出现了个叉子。
张婴目瞪口呆。
大雁被射死了?!
他偏过头想找是谁下的手,恰好看见虞家小姝还保持着一个刚刚投掷完毕的状态。
张婴:……
这时,不远处又响起批命扇翅膀的动静,张婴连忙去看,发现这二交叉并未伤它,而是将它的脑袋死死地固定在了原地,任它怎么挥舞翅膀都无法离开。
这时,虞家小姝也一路婀娜多姿地走来,声音轻柔,还带着点后怕的颤音,道:“没伤着吧。”说着,她麻利地一伸手臂,轻松自如地钳住大雁,又将它重新塞进去袋子。
张婴:!!!
这时,他见卢家小姝上前来,低声惊喜道:“咦。居然是送大雁来求娶吗?”
“不是的。”虞家小姝摇了摇头,指着手中的信纸,“他说有事远行,送大雁过来,是表明心迹,他希望我能等他五年。”
张婴微微蹙眉,拳头硬了,这不是吊着人家么。
早知道他就不要心软地帮项羽送大雁,还自作主张地给他留了个“等归”的暗号,呸,就不该留,回去就把给他的“雁归”暗号撤销。
思及此,张婴开口道:“虞家小姝,要不你当我没来……”
话还没
说完,旁边的卢家小姝忽然炸了。
就见她激动道:“五年?!指不定他带着四岁稚子回来看你,你真的愿意等?”
“但是他送了大雁……”
“这怎么成,野外大雁那么多,送了又能代表什么?他若真有诚意,就去官府交换婚书登记,日后他若敢二娶,我们按律也可以杀了他。”
卢家小姝振振有词,还不忘扭头看向张婴求证,“婴小郎君,我说得可对。”
张婴嘴角一抽,对是对,但好像也有特定环节才可以shā • rén无罪!
然而不等张婴开口,卢家小姝又转过去,忽然泄气,道:“没个甚趣。哎,虞家阿妹你说长安乡男子怎么都这样。樊郎君偷跑,乌郎君也是偷跑。”
虞家小姝也叹了口气,道:“是呀,”
张婴见两人难过起来,刚准备过去开导一下,就见卢家小姝又道:“下次他们若再敢偷跑,就打断他们的腿。”
张婴:!
虞家小姝担忧道:“你不怕被抓吗?”
“嗨,我回来时见证了一个案子,是大秦的男子殴打妻子,最后被判了耐刑。”
卢家小姝说到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容灿烂道,“左右你我没有胡须,耐刑有个甚关系,打就打了,还怕刮胡须惩罚不成?”
说到这,卢家小姝还不忘指着虞家小姝手中挣扎的大雁,道:“你看,大雁也告诉我们这个道理,遇到想要的,得牢牢抓住,否则就会跑。”
“嗯。”虞家小姝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但你还是说少了,总是抓也不行。若再挣脱几次,怕是驯服不了,我一叉一个准,再扭断它的脖子。”
卢家小姝大为惊讶,片刻后,认可地点头。
同时她还扭头看向张婴,道:“小福星,皆时你可会站在负心郎那边?”
张婴看着两位妙龄少女同时绽放的微笑,瞳孔一缩,拼命摇头。
说实话,他之所以只带卢家小姝过来。
一方面是给项羽留体面,不想秦吏抓着虞家小姝作威胁。
另一方面,他也有借用卢家小姝的嘴,怂恿虞家小姝赚钱、搞事业,让她少放点恋爱脑在项羽身上,让私自离开又傲慢项羽也吃一个亏。
但他没想到两人的化学效应会如此诡异,看着交流得越来越亢奋的两人,张婴莫名有些期待日后“虞姬困霸王”“虞姬叉霸王”……
……
一盏茶后,张婴与两人告别,乘坐马车抵达一处约好的驿站。
他翻身下车,走向垂手而站的赵文。
张婴还想从背后轻轻吓对方一下,没想到刚靠近两米左右,对方猛回首首,连青铜剑都拔了出来,好在及时画了个半圆剑锋落在地上。
张婴一惊。
赵文连忙将剑插/回剑鞘,自责不已,承诺道,若再敢对张上卿出剑,将自断一臂。
张婴听到上卿两个字时愣了下,听到说自断一臂时更是嘴角抽搐,见对方作势就要跪下,他连忙伸手扯住对方。
“没必要。这事怪我才对。”
张婴连连摆手,眼珠子一转,他拉着对方手道,“你有这份警惕心,证明武力值也不低,我觉得安心多了。你继续保持!若我以后故意靠近你,你却不能及时给出反应的话,我可是要与仲父说你疏忽习武,无法再保护我,要被调走的。”
赵文一怔,他知晓张婴在宽他的心,感动得连声道谢。
张婴有些羞涩这种夸张的赞美,摆摆手,便走向旁侧一处装潢精致的双马马车。赵文驾车,张婴则被扶着走进车内。
他一抬头,发现里面坐着有过几面之缘的丁郎官。
张婴还记得对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开玩笑道:“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