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凌晨了。他头疼欲裂,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才勉强想起自己的处境。
他被带走关押已经五天了,明明睡了一觉起来,但身心俱疲。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感觉很高兴,没有别的,就是他手指上的疼痛在不断提醒他,这次又在阎罗门前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他回家后,有这么细致地清洗自己,脱下外套,躺在床上吗?
记忆的断片让他的眼中露出了两分迷茫,他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坐在不远处正看着他的女人。
他瞪直了眼睛。
黑泽栞欣赏着安室透露出真实的情绪,内心不由欢愉起来。比起贝尔摩德饰演的那种冒牌货,怎么看还是本尊的表情更为真实可爱——不仅是表情,他根本从头可爱到脚趾。
“醒了?我炖了咖喱,也做了寿司。咖喱炖得不好,寿司也没味道,你看着吃吧。”
与贝尔摩德分别之后,她还是不放心,兜兜转转在安室透家楼下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上去照顾他。这一世的她还没有获得安室透家里的钥匙,能够进门,全靠安室透前世传授给她的撬锁技能。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撬开安室透家的门后,却完全推不动。
安室透的身体颓然靠在门板上,她一推门,无力的身体一旁歪去,完全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将黑泽栞吓了一跳。
某一个瞬间,她真的很害怕自己做得太过火,弄得安室透提前殉职了。好在试探了一番后,发现他只是疲劳过度,还有呼吸。
安室透看着自己面前碟子里摆着的咖喱和寿司,陷入了沉思。
“这位,黑泽小姐。”他看着那叠卖相勉强算可以的食物,“说实话,我不太记得我们之前熟到连家门钥匙都上交了的地步。”
“嗯。”
黑泽栞用鼻音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在重生之后,她也想了很多,其中最难的就是取得安室透的信任。他不仅是一个出色的公安,还是一个能力爆表的组织成员。
如果让黑泽栞来评价这个男人,或许会这么说——多疑是他的天性,假戏真做是他的本能,十项全能,天生的卧底人才。
“我撬锁进来的。”黑泽栞随口解释道,“我想来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纯粹的关心吗?”
“不,我看到你的第一秒就一见钟情了。”
安室透脸上的表情在几个瞬间,从难以置信切换到将信将疑,再到无可奈何。他对这套说辞有不少想说的话,但他看见了黑泽栞的动作。
女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安室透明白,这是在暗示他这里可能会有窃听装备。
黑泽栞吃准了,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作为哪一方,安室透都只能够把她的贸然出现囫囵吞枣一般处理了,等以后再去细究。
或许,这件事再被提起的那天,两个人已经有了足够可以摊牌的勇气和决心。
咖喱的味道的确不算上佳,煮得像个初学者,咸得过头了。至于寿司,煮饭时的火候远比味道的问题大。但是尽管如此,安室透也在被人照顾着的情况下吃了一顿饭,这让黑泽栞安心无比。
只是这样小小的满足感,她都觉得自己来对了。
吃完饭,安室透拿出了自己反窃听装置,在家里进行了前前后后三四轮的检查,先后从插座和固定电话中拔出了三个qiè • tīng • qì。最后的最后,他将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机。
黑泽栞比他坚定,直接拿起他的手机,扔进了那锅根本不会再有人吃的咖喱汤里。
看着手机咕噜噜下沉,安室透也陷入了沉默。
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咖喱锅里还有一只报废的手机。
黑泽栞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这么做有些冲动:“明天我去和组织申请重新买只手机给你。”
安室透有点胃痛地开口:“不,只是……我手机里的数据还没备份。”
“……”
大意了。
好不容易把锅碗瓢盆都处理完,为了不让他问出一堆自己答不上的问题,黑泽栞以自己要去见琴酒为由,和安室透告了别。
安室透无言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低头又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十分细致的手指。
她和记忆里当初的样子有些不同了,但在某些事情上倒是一样较真。
在组织中身份特殊的人愿意主动靠近他,但这对于他来说能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何况她还大概率是一个转变者。
毕竟在当初看到她的资料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她是个适合发展的人。这倒算是给他的工作降低了不少难度,只是……为什么?
这样干脆利落地选择投诚,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