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失去妖力维持,化作流光散去,露出里面藏着的宿傩手指。
碎月再没有力量捡起手指,夏目则是进入了对方的回忆,完全没有注意到。
恍若缥缈画卷,碎月的过去被铺陈开来,完全展示在夏目眼前。
十几年的房屋林立着,熟悉得和现在几乎毫无不同。即使是农忙时节,秋季的稻田乡野还是一如既往地人烟稀少,大部分人选择去城里上班,只有零星几人在金黄麦田忙碌耕作着。
一切是静谧的,温暖的。
碎月过去的记忆有些久远,久远得蒙上一层薄雾,仿佛蜜糖蒙上一层灰,甜蜜只是表面的,根本享受不到内在的幸福。
在清澈河流中,碎月看着水中自己的面容,内心一片漠然。
过分白皙的脸,瘦弱病态,没有犄角尾巴翅膀,没有一点妖怪的特征,外形和人类几乎一样,一点也不像妖怪。
真丑啊,难怪会被其他妖怪欺负。这是一位捉妖人对它说的。
捉妖人只是随缘晃荡捉妖,碰巧看见一群小妖捉弄碎月,想连带着一起捉住充当业绩。
收服完小妖时,发现碎月弱得妖力接近于无,毫无捕捉的价值。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妖怪不接纳碎月,人类也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生命与岁月之间大抵如此,只是隔着些许清寂的孤独。
他开始却对人情世故愈发排斥,对妖怪们的恶意与猜测越发无动于衷,麻木而冷漠。注一
在孤寂的岁月中,那个少年毫无预兆的出现,是流光一线,是珍贵的意外。
那天,碎月一如既往地在河里发呆,却意外打捞起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个少年。
少年全无孩童的纯质或者青年人的青春,他满身倦气,心如死灰。
身上的衬衫西裤全湿,水从头顶滴落,他抬起灰色的眼眸,成功与碎月对上。
碎月丝毫不意外,特殊情况下,将死的人可以有一瞬间看见妖怪。
少年不说话,它也缄默,一人一妖相对无言。
少年走了。
碎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如万丈深潭,无波无澜。
第二天黄昏,那个少年又来了。一人一妖还是像昨天一样,没有任何话可说。不过碎月发现之前的误判,不是因为少年将死,而是他身上拥有强大的妖力,可以看见所有妖怪。
第三天,少年来了。
他们开始对视。
第四天,少年来了。
他们开始相互问候。
第五天,碎月开始好奇,少年发生了什么。
第六天,碎月差点被大妖怪吃掉,少年救了它。
第七天,少年主动讲述了他的过往。
少年说,我的父亲很强势,母亲很怯懦,两人老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第八天,少年神色平淡说,我母亲出轨了。
第九天,少年开始聊些日常。
第十天,碎月也绞尽脑汁和对方分享一些有趣的东西。
……
第一百一十三天,少年来到河畔,面无表情说母亲的情人计划杀掉他,因为他当面撞破了两人的丑事。
……
第不知道多少天,少年交给碎月一只手指,嘱托说一定要保护好。
之后,少年再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