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光线昏黄,面前的女子乍看之下,与无双很是相像。眉眼,乃至走路的姿态,装扮……
可细看,又差了十万八千里。无双的气质沉静,娇烧与柔美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并不是装就能装得出。
叫双儿的女子见龚拓盯着她看,心中又惊又喜,得了这位的宠爱,往后的日子可就舒坦多了。想着,就又往前一步,越发展现着自己的脸,以及傲人身段。手里也大胆起来,勾着手指往龚拓的衣襟上去。
"世子,让奴婢侍候您……"
“出去”龚拓厌恶的别开眼,盯上冰冷的墙。酒气上涌,冲得他头顶几乎炸开。
女子怔住,浑身瞬间一冷,媚笑僵在脸上,一时感到不知所措。
"听不见"龚拓语调冰凉,每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把名字换掉,别再让我看见你。"
女子反应上来,花容失色,软着双腿逃也似的跑出耳房,可怜还单薄着衣裳。
屋中静下来,龚拓反感这里残留的浓烈脂粉气,眼眸深入古井。
替身居然认为她是一个替身就能取代的吗
无双,无双,她本就是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
这件事很快就被传到了向阳院。
宋夫人倒是没多大反应,好像在意料之中。可心中难免叹息,对龚拓越发的担心。
身为母亲,她知道他这些日子的情况,他不愿意回府,留在京畿营或者皇宫。年节不得已回来,还是冷冷淡淡。别人只当世子是沉默寡言,可她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龚家男子多薄情,会宠爱女子,但都是欢爱的消遣罢了。想不到会有今日,龚拓陷了进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秋嬷嬷也没了办法,眼看宋夫人鬓间霜色渐浓,能做的只是劝说。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奴婢,竟让世子魂不守舍,母子决断。
这时,门开了,府中管事走进来∶“夫人,世子回京畿营了。”
"走吧,"宋夫人笑意疲倦,"让他走吧。"
未出正月,龚拓带着队伍离京,一路往西开始剿匪。去年灾乱,不少贼匪打家劫舍,略卖人口,无恶不作。
他奏请今上,带军剿灭。仅半年时间,就到达了安西,无往不胜。所经之处,贼匪尽数消灭,于是龚拓得了一个龚阎罗的称号。
山匪寨里,官军已经控制住局面,山匪死伤惨重。
龚拓站在石崖边上,风擦过身上的每一片黑甲。他眼望深渊,俊美的脸上沾着血迹,双目淡漠。
一旁的阿庆,小心往人小臂上撒药粉。伤口翻开,咕咕冒血,血腥气直冲鼻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可是抬头看主子,人好像没有感觉。
“大人,掳掠而来的那些女子,名单和籍贯都已记录,你过目。”郁清走过来,将一张纸递上来。
龚拓脸上有了表情,手指捏过那张薄薄的纸,随后一个个的名字顺着看,看完一遍,又看一遍。
他不说话,阿庆知道他在找一个名字,无双。半年来,每剿灭一座山寨,他都会查找那个女子,不放过一点痕迹,他还是不信女子已经离世,觉得她可能被人给拐走,当时京城内外不少拐子的。
可是,根本没有线索,包括这次,也不会有。因为,人早在一年前,已经死去。
阿庆不敢说话,静站在人身后。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为什么人没了,才开始去拼命寻找呢?
"大人,京里来了旨意,让你即刻回京。"郁清开口,送上一封信。
没有接信,龚拓手一攥,纸张成皱,随后转身,往山寨的草棚走去,那些女子都在那里。名字,说不定是假的,他想看看真人。
眼见人走远,阿庆瞅着郁清手里的信∶“这都第二封了,大人该回去了吧?还是因为沧江决口的事,想让世子南下?”
郁清面无表情∶“大概是。”
今上器重龚拓,沧江水患多年不治,官员之间推诿。底下情况盘根错节,这件事是想交给龚拓,这是实在的大事,比剿匪重要许多。
可是,想要人自己愿意回去才行。半年来,人就是话越来越少,表面没改变,性子却逐渐阴郁暴戾。
观州烟雨,灰墙黛瓦笼罩在雨帘中。
一年中的雨季微为生活添了不少麻烦,茶肆的生意还算可以,每日进项不少,当然有不少是慕美而来,想见一见东家那位美貌小姑。
好容易天色暗下,茶肆打了烊。
桌上摞着几本书,是陆兴贤送来给曹泾的。云娘感激,让人留下用晚膳,心知送书不过是借口,怕是为家里的这位姑娘。
"清南那边决了个口子,幸而不大,及时补上。"陆兴贤喝着茶,目光往对面墙角的声音看了眼。
云娘和人坐一桌,只当没看见,便接话∶“才这点雨就决口年年修堤,这水就是拦不住。”
"听说京里会派人来,也不知是哪位大人"陆兴贤笑笑,手里转着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