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溥遂像只欢快的雀儿,挥舞着双手扑进凌无然怀里。
三个月不见,孩子的小手抓着母亲衣裳,就是不松,然后探出圆圆的脸蛋儿,偷偷看着母亲身后的女子。
“叫姨母。”凌无然从身上把小东西拉扯下来,这溥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像粘牙糖。
溥遂黑黑的眼睛眨了两下,难掩好奇,乖巧的叫了声:“姨母。”
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双颊肉肉的很是可爱,无双看着好喜欢:“乖。”
她蹲下,手握上孩子的小臂,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果然,孩子脸上有些的地方像凌无然。
龚拓没有说谎,二姐过得很好。
后面跟进来的男人,走到了凌无然身旁,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妻子。
无双一猜,这位应该就是姐夫。
她们在这边等着,就是为了与人会和。这位姐夫人实在长得高大,凌无然站着,堪堪才到男人的胸口,显得格外娇小。
“小妹一路辛苦,阿然时常惦记你。”溥瀚漠率先开口,大概知道她们南朝女儿家性情内敛,规矩也多,想让人心里少些拘谨。
一旁,凌无然看了溥瀚漠一眼,给了个奖励的眼神,后者得意的挺了挺胸。
“无双,这是你姐夫。”
无双站起来,双手一叠对人弯腰行礼:“姐夫。”
溥瀚漠大手一挥,粗嗓门刻意压低了些:“小妹不用客气,你是阿然的妹妹,也就是我的亲妹妹,一家人。”
这样的话谁都会说,无双却听得出真情实意。姐姐能找到这样的夫君,真是幸事。
“怎么这么快过来?”凌无然问溥瀚漠,“我得到的消息,队伍还在路上。”
溥瀚漠一笑,一双虎目中盛满柔光:“早过来,你不喜欢?”
凌无然嗔了人一眼,小声问:“你还真丢下整个使团?”
“这不是遂儿他想娘亲了吗,整日闹腾我。”溥瀚漠无奈道,然后弯了下腰,唇边靠去凌无然耳边,“其实,他的爹更想。”
“你!”凌无然眼睛一瞪,警告着人闭嘴。
这人总是不分场合,也不看看小妹就在旁边,这样的厚脸皮,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旁边,无双能感受到夫妻俩的浓情蜜意,心中高兴,同时又有些羞赧,遂拉上溥遂,说带着他去园子里看桃花。
如此,留给人家夫妻俩单独说话的机会。
溥遂开心的点头,孩子嘛,有人带他玩儿,什么都是好的。
无双领着溥遂沿着游廊走远,后面走下台阶出了门去。
人刚走,溥瀚漠忙不迭的抱起凌无然,后者吓得小声惊呼,随后身子被抱着转了几圈,只能拿手揪住男人衣襟。
“别以为这样,就什么事也不用说,想糊弄过去。”凌无然纤手搭在男人宽厚肩膀上,嘴角勾笑。
溥瀚漠最是受不了妻子如此,加上许久不见,总想着用最直接的方式去疼宠她:“说,全说。使团里又没什么事儿,我都安排好了。寻思你和小妹在这边,有些好景致,咱们也去看看。”
他边说,便横抱着人往房里去,到了门边一脚将门板踹开。
凌无然何其了解他,便就窝在人身上。她也是够任性,他一直纵容,哪怕是南下这样的大事。
两人拥着挤在榻上,溥瀚漠说了一句想死了,便就吻上日思夜想的娇妻,将她紧紧箍住。
凌无然顺着人的心意,手扶上他的双肩,身子轻盈一起,然后双膝坐开,去了人的腿上,一双水眸盈盈。
“漠郎,我们要个女儿罢。”她主动靠上,轻啄男人的唇角。
溥瀚漠那受得了这些,嘴巴蠕动,喉结滚了两下:“行,都听阿然的……”
他扶着她的腰,带着她缓缓坐上,继而完全容纳下他。
窗外的桃花开得热烈,春光好,花枝轻颤,柔嫩的花瓣飘悠着落下。
蜂儿忙碌,穿梭于花丛间,来来回回。
花园中,溥遂来回跑着,手里一把弹弓,那是当初凌无然做的,他现在随手从地上捡起石子,对着假山射发。
无双跟着跑了一身汗,百馥香浓郁的萦绕,竟是引来彩蝶,围着她翩翩而飞。
自从跟着凌无然,这个姐姐什么事都不让她做,虽然嘴巴还是厉害,但是无双知道,只要自己一声咳嗽,凌无然就会紧张的不行。
姐姐总是比大哥细心,凌无然将所有事安排好,无双整日里做的就只有睡觉、用膳、晒太阳。临了,人家还跑过来笑话她一声,再晒就晒软了。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上面有兄姐,她只要安心的玩耍就行,什么事都轮不到她来操心。
这样的日子真好,凌家翻案眼看着也是可能的,所有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姨母,”溥遂跑过来,满头的汗,手里扬着弹弓,“去找我娘罢?”
无双笑着,将孩子拉到跟前,手里帕子给人擦着额上的汗:“你爹娘有话说,咱们就在这边玩儿。”
“好。”溥遂很听话,往无双身旁一坐,然后又在地上见着小石子,“姨母也会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吗?”
“京城啊?”无双仰脸,看去东面方向。
她现在已经知道凌无然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溥瀚漠下面会去京城,他带领的是北越的使团。
想想,她已经离开京城整整两年,对那里的记忆只是恩远伯府的高墙。
“嗯,”她点头,眼神轻柔,“我也会去。”
京城不止有恩远伯府,还有盼兰,盼兰也做了母亲。再说,她有什么不能回去的?她现在可以去任何地方。
溥瀚漠是提前过来这边和妻子会和,正好得来这空闲的两三日,美其名曰见见小妹。其实人来了,大部分时间就是腻着凌无然,无双反而成了给两人看孩子的人。
白日里,四人出行,到周边不错的地方看看,春天的景致总是怡人。像普通的一家人,挤到大街上买些小玩意儿,累了随便进一进茶肆,休憩片刻。
晚上,溥瀚漠会拉着儿子,说想不想去姨母那边?孩子哪里懂?听了就点头,夜里就赖在了无双房中。
如此,过了几日,北越使团到来。
溥瀚漠带着妻女去到队伍中,准备一同前往京城。
。
京城。
夜幕下的皇宫,宫人早早的点了灯,将这片高冷之处不知璀璨。
御案后,皇帝手握奏折,一身明黄龙袍,不言不语自带一股威仪。他年纪四十已过,面容仍显俊美,只是眼角也已生出细纹。
内侍奉上一盏茶后,便恭敬谨慎的退了出去,临走不忘给站在那儿的龚拓使了个眼色。
龚拓眼观鼻鼻观心,长身玉立,一派冷静。
“你倒还能稳住?”皇帝终于开口,折子往御案上一扔,捞起茶盏,“一趟南下,半年之久,你搅了个天翻地覆。”
“臣做的每一件事,陛下都可派人细查。”龚拓开口,声音平静。
皇帝笑了声,眼中可没见的有什么温度:“细查?你看这桌案,一半的折子在参奏你。”
龚拓没看,但也知道,便就没说话。心里知道,皇帝帮他挡了不少,不然不会和他在这儿说这么多。
果然,皇帝喝了口茶,随后放下茶盏:“凌昊苍的案子,现在是非查不克了,当年死了太多人,不能就这么过去。”
“陛下圣明。”龚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