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就我我就山。
南雁说好了的春节回去没能成行,这边林蓉不乐意。
一直想过来看看,但又出不来。
这次也是趁着任雪侠来这边探望兄长,才能过来。
一晃眼整整两年过去了,林蓉变化还挺大。
她跟段莹莹年龄相仿,但小徒弟长在身边,虽然知道孩子长大了有变化,但远没有林蓉带来的冲击大。
“好了,都大姑娘了,再哭要被人笑话了。”
南雁轻轻拍着林蓉的后背,“怎么也不提前说声?”
忽然间过来,还挺让人震惊的。
“我想给嫂子你一个惊喜。”林蓉抹去眼泪,原本想好了的,见到嫂子不能哭,肯定会被她笑话。
但她就是忍不住啊。
好在喜悦战胜了泪腺。
林蓉在南雁身边叽叽喳喳起来,“嫂子你好厉害的,这么大的工厂,钟厂长说他都干不来。”
“你这是要管多少啊。”
“你现在当公社书记都没问题的吧?”
年轻姑娘将自己的孺慕之情宣泄出来。
哪还有别人说话的份儿?
不过其他人倒也没有这么不识趣。
知道人家亲人再见有话说,便是工作上的事情都没急着来找南雁处理。
林蓉带来了好多东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给南雁准备的生日礼物。
“这是我自己织的毛衣,嫂子你可不能嫌丑。”
林蓉的动手能力不算特别好,尤其是这些针线上的。
“哪敢啊,我这算是独一份的待遇吧?爸妈都没有。”
林蓉脸上带着小小的得意,“那不一样,嫂子你快试试看,这些毛线还是我搓的呢,我跟高北辰薅的羊毛。”
南雁:“……”
这可真是薅羊毛。
显然这羊毛经过了处理,隔着秋衣穿在身上倒也不扎得慌,而且大小还挺合身。
南雁转了个圈,“穿上蓉蓉织的毛衣,我都年轻了十岁。”
林蓉咧嘴笑,“嫂子你净胡说八道,你才多大?年轻十岁比我都小。”
她就知道,嫂子还是那个嫂子,跟之前一样。
林蓉的到来让饭桌上都添了几分热闹,她赶得巧,先是仝远和姚知雪的婚礼,紧接着隔一天就是南雁的生日。
这一趟出门可以说凑足了热闹。
非要说点什么,大概就是小姑娘带着几分占有欲,自从来到这边后,就紧紧跟着南雁。
南雁去开会,她知道自己不方便跟进去就巴巴的在外面等着。
南雁去车间,她就紧跟着一双眼睛随着南雁的视线走。
南雁去给工人答疑解惑,她也拿出小本本在一旁记着。
南雁去方便,她……林蓉这次没跟着了。
这么个小尾巴让姚知雪哭笑不得,“你倒是孩子缘好。”
段莹莹极为懂事,过去两年跟着那些干校的专家教授学习,虽然没正儿八经的上学,倒也学了不少的东西。
极为省心的一个小徒弟。
这个小姑子也是,比亲妹妹还亲热几分呢。
南雁笑了起来,“还没完全长大,有几分小孩子心性。”
这种心理略有些微妙,其实南雁也懂得。
大概就是外婆那会儿看一个学生怪可怜的,略照顾了些,那时候南雁就觉得这人要抢走外婆,她总是看那个学生不顺眼。
段莹莹之于林蓉,便是那个学生之于南雁。
毕竟谁让南雁离开陵县时,只带走了段莹莹呢。
但林蓉有父母,自己怎么可能带走她呢。
探亲的小孩总有回家的时候,这件事自然而然的就解决了。
有些事情,南雁明显不想浪费精力。
让人想通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她这会儿有点犯懒。
……
林蓉来到沧城的第三天,沧城化肥厂的工程建设进入最后一天。
伴随着最后一块瓦片落在房顶上,整个工地都欢呼起来。
国庆节前完成工程建设。
尽管距离化肥厂投入生产还有一段距离,但阶段性建设的胜利依然十分可贵。
上午就完成施工建设,中午头就举办婚礼。
所谓的婚礼,就是在老孙这个老同志的见证下,念着党章和宣言,结为革命伴侣。
那么多人一起庆祝,还有好几百斤的喜糖,多热闹啊。
林蓉笑了起来,“嫂子回头你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跟这个一样热闹?”
南雁愣了下,瞧着林蓉那一点忌讳都没有的样子,她稍稍恍惚,“怎么,你这还是带着使命过来的?”
“那倒也不是。”林蓉小声嘟囔了句,“就是那位任馆长,来的路上跟我说了两句。”
任雪侠倒也不是什么坏心眼,实际上这话题还是林蓉扯出来的。
“嫂子,你喜欢那位展部长吗?你离开陵县后,第二年他就调走了,听说调回了首都。”
展红旗的事情,南雁在电话里听钟厂长提了两句,大概就是展家父母觉得儿子年轻,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再加上年纪大了,更希望儿子在身边。
总之,就把展红旗给调走了。
至于展红旗在首都哪个部门工作,南雁还真不是很清楚。
虽然与林蔚有私交,但林蔚似乎早就知道什么,从不跟南雁说家里人的事情。
“不喜欢,小姑娘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当然,姚知雪就喜欢仝师长。”林蓉十分机智的回答让南雁忍俊不禁。
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好多呢。
“仝师长也喜欢姚知雪,诗经里也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嫂子你这么厉害,当然有很多人喜欢你。”
曾几何时林蓉想过,要是嫂子永远在自家就好了。
但她知道,人不能这么自私。
爸妈就看得很明白,与其交恶倒不如给彼此留足了体面。
接受了这一事实的人只希望南雁能找个好点的对象,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南雁笑了笑,揉着林蓉的脑袋,“小妹这么聪明,喜欢你的人也很多,不过咱还小,不着急,等长大了眼光不同,或许就会有更合适的选择。”
早恋什么时候都有,南雁又不能随时随地盯着,也只能说这么两句。
林蓉笑了起来,“对,桂花嫂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要是早知道去广州那边能开阔眼界,认识那么多人,她才不会嫁给建国哥呢。”
当然这也只是玩笑话。
林建国听到这话哈哈笑,“咱没发达前就非你不娶了,跟那些瞧着你风光无限的人不一样。”
相识于微时的感情似乎更为真挚,林蓉想到林建国和张桂花两口子热热闹闹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是她嫂子再婚了,会是什么样。
“不对啊嫂子,你还没跟我说呢,那个展部长咋样呀?”
“就那样吧。”南雁笑了笑,“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跟他姐的关系更好一些。”
她很喜欢林蔚,现在也保持着书信联系。
林蔚给她找来了一些字帖,让她练练字,倒是跟孙副部的苦口婆心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咱回头找个更好的。”
南雁瞧着小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睛,“倒也不一定非得是更好的,看得过去,能答应我的条件就好。”
“啥条件呀。”
“小姑娘家问这么多做什么?怎么也想要依着我这条件找对象?”
南雁这一番调侃让林蓉十分不好意思,“哪有,嫂子你别胡说。”
姑嫂俩这边正说着,充当司仪的孙国兴忽然间喊了南雁的名字,“咱们南雁同志是年轻女同志,但年轻咋了?一样带着咱们把化肥厂的建设工作完成了,真要论起来,她还是仝师长和小姚的大媒人,给新人说上两句不过分,对吧?”
南雁一愣,不是说好了热热闹闹的半婚礼吗?
怎么又要她讲话?
会议需要开,但领导讲话大部分都又长又臭很无聊。
南雁不是很喜欢。
但起哄的工人们把她推到了台前。
看着胸口别着一朵精致小红花的姚知雪,一贯温柔的人脸上染了笑。
和刚认识那会儿判若两人。
沉湎于过去的人会失去当下。
现在的姚知雪很好,她也值得这些美好的一切。
“沧城的化肥厂工程启动以来,仝师长作为副总指挥,肩负着工地建设的重任,帮我分担了许多压力。今天是他跟姚知雪同志的好日子,我希望他们在未来的时日里相知相守长长久久。”
但愿人长久,相守赏婵娟。
林蓉托腮看着讲话的嫂子,她把美好的祝福送给了姚知雪他们,那自己呢?
她还年轻的很呢!
年轻的南雁在度过自己的二十三岁生日后,就开始了另一番忙碌。
机器调试。
外人看来已经车间林立,建设的漂亮又敦实的沧城化肥厂,实际上却还只是一个“空架子”。
之所以说是空架子,那是因为这些安装组合起来的设备还没能进入稳定有序的生产状态。
任雪松在国外待了许久,不止一次的去那边的化肥厂学习,自然知道按常规时间来说,一个中等规模化肥厂的建设,单是设备的运行调试就需要不少时间,少则三月多则一年。
因为没有外国工程师指点,实际上之前法国那边倒是有意派遣工程师过来,但被南雁拒绝了。
当初安装的时候我们可以自己搞定,现在也不需要你们来指点。
早些时候翻译的生产、技术资料,还有研究了这些大块头小设备诸多时日的机械厂工人们现在都派上了用场。
又被南雁摇来帮忙。
季长青听说她拒绝了外国工程师的帮助后,多少有些担心,“去那边看了吗?什么情况。”
秘书倒还真知道这事,“前两天的调试还算正常,不过那边天然气输送管道好像出了点问题,现在正在处理那边的事情。”
季长青眉头一皱,“咋管道还能出问题?李昌宏就干了这点小事,还干不好?”
当初分管任务时,李昌宏分管的那部分工作刚巧就是协调运输。
他原本就是交管局的副局长,这是干回了老本行,结果就干成了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