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书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一脸埋怨道,“哥哥这般凶我作甚,可是那杜家人找上门来了?随意打发了便是,谅他们也不敢如何。”
宋守之一脸苦色,那阎王正在前院里闹着,他得了消息抢先一步来问个清楚,若是一场误会还好说,没想到竟真是宋知书干的好事。
“可不是什么杜家人,是……”
“是老子。”
第11章缝补
谢斐踹开阻挡的家仆,一鞭子将桌上的糕点打翻,吓得宋家几个小姐面如土色。
“谢公子息怒,息怒!”
宋守之嘴上劝道,身子却不敢靠前,这阎王前些日子将布政司家小儿子双腿砍断的场景他可是亲眼见到的。
宋县尉从后头赶来,见到这场面也是吓了一跳。
“谢斐,老夫好歹也有官职在身,你这般私闯后宅,眼里可还有王法!”
谢斐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那模样怕是天子亲自来了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宋县尉哪里话,分明是宋县尉执意要包庇亲女,怎么能怪谢某越俎代庖。”
宋县尉也只敢说这么一句狠话,谢斐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他腿软在地上。
同样软在地上的还有宋之书,从小到大都是父兄宠爱,旁人奉承的她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便是你下的药?”谢斐居高临下,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这还是谢斐第一次正眼瞧她,宋知书却毫不怀疑只要她答一个是,他便能即刻要了她的命。
“什么……什么下药,我不知道,谢郎君莫要血口喷人。”
“好的很,既然你不认,那便该上刑了,宋县尉,刑讯逼供你应该最拿手才是,这该用什么刑具的好。”
那宋县尉听到谢斐要当众给她女儿上刑,心知自己阻止不了,又不想丢了面子,索性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谢斐冷笑一声,“既然宋县尉身体不好,少不得还要我来代劳,也不整什么虚的,直接打板子便是。”
打板子,可是要当众脱裤子的,谢斐这是要毁了她宋知书的名节!
就为了一个贱人,宋知书又气又怕,一狠心将手边的丫头推出去,“是她,都是这个贱婢,是她怂恿我下的药,她只说是泻药,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她的谗言,谢郎君,谢郎君你绕过我吧。”
那丫头不妨被主子卖的彻彻底底,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粒滚落下来,突然想到什么,哆哆嗦嗦地从衣裙中翻出一个青瓷小瓶,“谢郎君,这是解药,快给杜家女郎服下吧,晚了伤就来不及了。”
谢斐来这里最首要的便是逼出解药,药已到手,听到这丫头的话心下焦急,念着杜若的伤转身便走。
宋知书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谢斐顿住脚步对宋守之说,“今日情景,想必宋郎君也看明白了,听说宋郎君活动了一个参军的职位,不日便要赴职,想来这档口不会做出徇私枉法这等自毁前程的事,待宋县尉醒来后还烦请你和令尊商量一下拿出个处置结果,想来定然公正的很不会让我失望。”
宋守之心里一惊,没想到谢斐这厮连他捐了个官这种小事都清清楚楚,想来这两年他在江州的纨绔模样多半是有意为之,日后借着谢虢的势,谢家只怕还要更上一层楼……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宋知书,咬咬牙,心里已有决断,恭恭敬敬对着谢斐行了个大礼,“谢郎君放心,家父定然秉公办理。”
谢斐点点头,扬长而去。
自谢斐急匆匆出了杜府,杜若便坐在院中,手里拿着针线打发时光,一只腊梅刚刚绣了两片花瓣,便听说谢郎君带着解药回来了。
倒是比她想的快了不少。
虽然江州已经入了秋,但秋后老虎作威,天气依然颇为炎热,谢斐快马来回,一刻不停歇,脸上已经铺了一层薄汗。
他将解药放到杜若面前的石桌上,“多大点事,早和小爷说不就解决了,犯得着一个人憋着还来同我怄气吗,真是蠢死了。”
杜若凉凉看他一眼,也不答话,自顾自绣着另一片梅花瓣。
谢斐怕她没明白,“这是解药,你快点吃了,晚了你那伤便没那么快愈合了,你放心,回来的路上,我去了回春堂让曹大夫看过的,药没问题。曹大夫一会儿就到了,你先服了药,稍后再让他给你仔细检查一番……曹大夫以前在宫里做御医的,以往我爹在江州受了伤也是他给看的,他说了没问题定然没问题。”
杜若有些好笑,放下针线,“谢郎君何时变的这般啰啰嗦嗦了。”
她将面纱摘了便没有戴上,此刻双颊的红痕未见消退,本该可怖的很,可是谢斐只看见她笑盈盈的眼睛,并未觉得她和往日有何不同。
听见她的调侃也不生气,“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爷我辛辛苦苦去给你讨了解药回来,你倒嫌弃我啰嗦。”
杜若摇摇头,“郎君为我奔波,我自然心里感激,只是小女何德何能,蒲柳之姿,恐怕无福消受郎君的好意,吃了这药,欠郎君的就更多了。”
“吃个解药而已,你也有这么多道理,这次既然因我而起,便不算你欠我,别啰嗦了,还要我亲自喂你不成?”
杜若笑笑,总算把药吃了。
谢斐一颗心放了一半回肚子,此刻连忙蹲下身,平视杜若,仔细看着她的脸,“怎么样,这药有没有用,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杜若一时不妨他靠的这般近,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郎君也太心急了,刚刚吃下去,哪有这般快见效。”
谢斐撩起袍子,坐在一旁,沉着脸说:“那我就在这里守着,若过得一个时辰还不见效,我就将宋家那毒妇捆过来拷问。”
他这般话语十足像个任性的孩子,哪里像世家门阀里长大的公子。
杜若有些怔忪,低下头不欲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
见杜若不说话,谢斐心里有些惴惴,自己早先那般不讲理地对她发火,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记恨自己。
“郎君的衣裳怎么破了?”杜若指着谢斐衣袍下摆,不知什么时候勾了一道三指宽的划痕。
谢斐不甚在意,“刚刚路上走得急,可能被路旁的灌木给挂了。”
杜若想了想,从旁边的针线篓里翻了一股青色细线,低着头一手拿着谢斐的衣摆,一手穿针缝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