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真……”
苏公公一把冷汗,旁的嫔妃皆一脸茫然,唯有皇后和丽妃心中明了其中原委。
殿内沉默时,殿外来了个内视,禀道:“陛下,陆大将军到了。”
“让他进来。”
众嫔妃纷纷行礼告辞,宣武帝却将皇后与丽妃及惠妃留下。
不久,陆绥大步走来,行罢君臣礼后被赐座,落了座,宣武帝开门见山道:“长晏,今日召你入宫,是想替你指门亲事。中书令赵文才,他的小女儿赵灵淑今年已是二八年华,性情温婉,颇有才华,在这长安城是不可多见的才女。赵文才昨日面见朕时特提起你,说他小女对你仰慕已久,想让朕来做这个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席话落地,殿中每个人神色各异。
沉吟片刻,陆绥起身拱手,淡淡道:“臣先谢过陛下和赵阁老的一番美意,不过,臣已有婚配。”
宣武帝惊诧道:“哦?先前怎未听你提起过,是哪家姑娘?”
陆绥长身鹤立,低垂眼眸,沉声道:“也是这几日的事,所以未来得及告诉陛下。臣要娶的,乃是姜尚书之女姜家阿妧,今日清晨家父刚让人到姜府下聘,并定于九月初六完婚。”
“啪嗒”一声,茶杯落地的清脆声音瞬间将凝神静听的几人的心提起来。
侧目看去,那破碎的茶盏竟是被丽妃摔落的。
迎上宣武帝阴沉的脸色,丽妃大惊失色,忙下跪道:“陛下赎罪,臣妾手滑,实在是无心之举……”
皇后抿唇一笑,只字不言,惠妃亦是作壁上观,丝毫不顾。
苏公公冲个小宫女使眼色,那小宫女脸色苍白,颤颤巍巍走到跟前去,伏在地上捡碎片,脆片锋利,不小心将她手指滑坡,鲜血滴落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还不滚出去。”宣武帝沉声道。
小宫女忍着手疼捧着碎片连滚带爬退出去,留下丽妃垂眸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下。
良久,宣武帝望向陆绥,而他就站在那,长身鹤立,坦坦荡荡,浑身上下意气勃发。
“这么大的喜事,陆大将军怎么隐瞒至今日?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待你父亲如同手足,如今你要成婚了,朕打心底为你高兴。”
“臣惶恐,多谢陛下厚bbzl爱。”
宣武帝哼笑一声,屈指敲在案头画册上:“难怪啊,难怪。”
高深莫测的一句话在殿中回荡着,久久不去。
陆绥自清思殿离开后便往宫外走,谁料迈下最后一层石阶时竟被一宫女拦了去路。
“大将军请留步。”
他驻足回眸,那宫女躲在一棵大树后头,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悄声道:“大将军,丽妃娘娘让奴带句话,请您务必想办法见她一面,她有要紧事跟您说。”
陆绥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替我转告她,既已为宫娥,便该死心塌地想着如何争宠,其余的,她无资格肖想。”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夜游(二合一)
日落西山时,姜妧从云绣坊回到家中,春汐照往常一样将府中发生的大小事给她说了一遍,讲到那壮观的聘礼时,竟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姜妧心里自也欢喜,可她又担忧,陆家此次这么大手笔,怕是把多年来的积蓄掏了大半,日后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她家三郎可有的辛劳了。
正出神时,坐在窗下绣花的岚芝突然道:“小娘子,奴突然想起来,今儿个是二郎的生辰。”
“二哥?”姜妧坐直身子,随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珠,“这么重要的事,府里怎么也没人提前说起?”
岚芝瞅瞅同样好奇的春汐,低声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咱们阿郎向来不喜欢二郎,这么多年来,从不允许他在家中过生辰。”
姜妧挑眉:“竟还有这等事,这又是为何?”
讲到这,岚芝却又不肯多说了,支支吾吾地说她也不清楚内情。
姜妧气噎,心里跟被猫挠一样。
她在长榻坐着歇了会儿后,起身梳理妆容,一面吩咐道:“岚芝,你厨艺好,你这就去小厨房做碗长寿面,春汐,你去东间耳房里,把博古架上的那套文房四宝用抽盒装好,然后给我拿来。”
“小娘子这是要去看二郎吗?”
“嗯,之前我跟他说话时口气重了些,我与他到底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至亲,怎好一直这样恶语相向,今日是他生辰,我便借这个机会去给他道声歉吧。”
听到这话,春汐惊得嘴都合不拢了:“您给旁人道歉?奴没听错吧?”
“……”姜妧扶额,“你家娘子改吃素了成了吧?还不快去?”
俩丫头忙丢下手里的活跑了出去,她拢拢头发,来到镜台前,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一封信。
这信是前两日陆绥差人给她送来的,上头寥寥几句话,陈述着他前不久做的梦,字里行间让人触目惊心。
她攥着信在房中踱来踱去,虽说陆绥安抚她,一切有他料理,可她还是忍不住地担忧。
约莫一刻钟后,岚芝提着食盒进来,此时她恰好把那信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
“小娘子,长寿面做好了。”
“好。”她拿出帕子擦擦手心,从岚芝手里接过食盒,“你在房里守着,春汐,你把东西带着,随我走一bbzl趟。”
“是。”
主仆二人来到姜卓的院子,一路僻静无人,到了院门口,姜妧停下脚步,发觉他这儿的仆人竟只有几个,而他的居处在整个姜府算是很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