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矜拨开帘子进去,陆倾淮正坐在榻上,里衣有些松垮,长发散落在身后,许是因着刚醒,眼睛微微眯着,平添了几分妖魅。
“陛下。”阿矜唤了一声,陆倾淮听见声音,抬眼看过去。阿矜躬身站在稍远处,穿着一身苍色玉兰暗纹短袍。
心情莫名好起来,懒懒地往后靠,手撑在榻边:“到朕身边来。”
阿矜听见陆倾淮的声音,抬步上前,走到陆倾淮的面前,还未开口,便被陆倾淮拉了过去,阿矜始料未及,轻声惊叫了一下,抱了陆倾淮满怀。
下面的宫人纷纷低下头,敛声屏气。
陆倾淮见阿矜一脸被吓到的模样,调笑道:“昨夜未与你同榻而眠交颈而卧,朕,甚是不习惯呢。”
“陛下折煞奴婢了。”阿矜被陆倾淮抱着,有些局促地开口道。
“起身更衣吧。”陆倾淮松开抱着阿矜的手出声道。
“是。”阿矜应声,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看向下头端着水的宫人。
去瑞山祇园寺祈福是大事,陆倾淮依旧穿着玄色朝服,戴着冕旒。洗漱完,用完早膳之后,便出去上了马车。
相较于轿子,马车要大许多,不仅有小几,甚至还有一个矮矮的架子,上头放着好几本册子。
陆倾淮坐在小几前,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阿矜坐在窗边,透过一条缝看着窗外慢慢略过的宫墙。
马车驶了许久,才到宫门,出了皇宫,外头便明显热闹起来了。各种吆喝叫卖的声音一阵一阵的,让阿矜甚感亲切。
但很快,那些声音,就被另外一个声音代替了。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阿矜透过窗隙望出去,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包子铺的蒸笼还冒着热气,有几个女子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孩子不懂发生了什么,睁着滴溜溜的眼睛,伸着手乱抓。买草药的大爷像是想要看看热闹,提着一挂药跪在草药铺子门口。
看见那个大爷,阿矜不禁想起了爹爹,也不知道爹爹的伤如何了,好些没有。待回宫了,再写一封信让小德子送去好了。
陆倾淮睁眼的时候,恰好就看见这一幕,阿矜侧身,看着窗外发怔,眼神里,好像透着几分向往。
“阿矜。”
“奴婢在。”听见陆倾淮的声音,阿矜连忙回身低头应声。她以为陆倾淮还在小憩呢,看着窗外一时间竟也大意了。
“过来。”陆倾淮接着道。
外头臣民行礼的声音还很响,车架也在慢慢前行。阿矜到陆倾淮的身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脑子里乍然bbzl浮现上回在轿撵里的事,一时有些紧张,捏着虎口等陆倾淮开口。
“将朕的冕旒摘了。”
“是。”阿矜心里一松,应声道。
微微起身,探手过去,彼时陆倾淮已经侧过身了,阿矜不敢看,低着眉给陆倾淮解冕旒的系带。
冕旒上的十二串珠子因着阿矜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阿矜觉得这样的氛围压抑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想到什么,便开口道:“陛下。”
陆倾淮未应声。
“香囊,奴婢已经绣好了。”阿矜说完,冕旒已经解下了,小心地将冕旒放到小几上。
“是吗?”陆倾淮反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意味,“给朕瞧瞧。”
阿矜摸出口袋里玄色龙纹香囊,有些不安地递给陆倾淮。
陆倾淮垂眸,香囊看着甚是小巧,玄色底,金线绣的龙纹旁边还带着一朵祥云,绣工着实算不上精巧,但一针一线,却也能看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你绣这香囊时,可有想着朕?”陆倾淮把玩着香囊细声问道。
阿矜低着头,听见陆倾淮这话,讷讷地应声道:“自然是有。”
话音未落,下颌一凉,陆倾淮抬手抵着她下颌,让她被迫与他对视。他是笑着的,眼睛很媚,仿佛能勾魂。
“想着同朕做什么?”
“在龙榻上,还是轿撵里?”
阿矜一哽,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没想好,就听见陆倾淮吃吃地笑起来,捏了捏阿矜的脸,接着道:“帮朕佩上吧。”
“是。”阿矜的脸,已经红透了,听见陆倾淮说话,如释重负。
伸手接过香囊,小心地给陆倾淮佩上,陆倾淮坐着,阿矜伸手过去,难免碰到他的腰。
陆倾淮的呼吸沉了几分,看着阿矜给他佩好,玄色的龙纹香囊,与他的朝服倒是极般配。
毕竟是阿矜花功夫做的,阿矜仔细端详了两眼,觉得还挺好看的,抿唇笑了笑。
接着一路无话,阿矜也未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坐在陆倾淮的身边,马车已经驶出皇城了,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只能隐约听见马车外偶尔几声跪拜声。
昨夜睡得迟,而且做的还是女红这样精细的活儿,马车虽有些颠簸,可也还算平稳,坐了一会儿阿矜突然觉得好生困倦,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
一想到陆倾淮在身边,又一下清醒过来。
陆倾淮见阿矜一下没了声响,斜睨了她一眼,她正坐在他身边打盹,困得不行了,眼皮耷拉下来,然后强撑着睁开,轻轻晃晃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陆倾淮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忍不住上扬。
阿矜清醒过来的时候,想到陆倾淮,偷偷抬眼准备看一眼陆倾淮,没想到,就对上了陆倾淮的眼睛。
“陛……陛下。”阿矜心一颤,有些结巴地开口。
“昨夜未睡好?”陆倾淮悠悠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