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米价?”蒋修显然没有听说过。
“就是观银河,”她解释道,“若隐晦便是米价要贵。”
蒋修闻言,下意识抬头往天上望去,只见夜幕中浓云重重,别说银河,就是星子也没见几颗。
“可是去年的银河就很美。”苗南风在他身旁说道,“足见这些事还是不准的,反正自己尽过力就好了,便是落了榜也不是说这辈子就到了头,不做官,人总要做的。”
蒋修怔了怔,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担心自己为前途忧虑,他了然之后不由一笑,随后又想到什么,于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做官,人总是要做的。”
“我只是在想,我应当做个怎样的人。”他淡淡而笑,如是说道。
苗南风想了想,回道:“我虽不知道你应当做个怎样的人,但我相信你定会做个让自己以后想起来都不会后悔的人。”
蒋修微愣,然后看着她莞尔道:“谢了。”
苗南风迎着他的目光,觉得脸上又有些止不住的发烫,好在晚上灯火昏暗,料想他也不能看清,于是她只管佯作镇定和随意地说道:“对了,昨天东阳在同我说,他挺舍不得你走的,觉得这些日子跟着你学到了不少,下次再见又不知何时了。”
她暗暗平复了一下心跳,故作从容地道:“我就同他说,以后可以写信给你。”说到这里,她试探地朝他看去,“不知你方不方便?”
蒋修想也不想地便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言罢他又考虑地道,“只是听你这个说法他好像很喜欢写信?我先说明我不太习惯写长信,可能只会拣重点回,他到时别嫌我写得少就好。”
苗南风高兴道:“肯定不会!”
蒋修就点点头应了,末了,他瞧着苗南风笑道:“你们姐弟俩爱写信这点倒是挺像的。”又略带好奇地顺口问她,“蒋娇娇给你也是写长信么?不过她确实话挺多。”
苗南风心说其实我的话也不少,但她没好意思,便只笑了笑,囫囵道:“我们还好吧。”
蒋修本就是兴起之下随便问的,自然也不会去较真追究,于是一笑而过。
他仰起脸,复又遥遥望向了那星河不明的夜空,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苗南风悄悄回眸看着他的侧脸,良久,心中渐渐弥漫开一阵不可言说的欢喜与怅惘。
他还在这里。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大约他也还能“远远”在她目及之处。
但终有一日他会离去。
而她也将走向自己应去的地方。
然后他们会忘记彼此,就像从来也不曾如今日这般靠近。
谢暎刚从明清医馆出来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往车上去,他便快走了几步,口中并唤道:“蒋姑姑。”
蒋黎停住脚步,循声转头看来,待看见他时便弯起了眉眼,笑道:“暎哥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谢暎走到近前,先向着她端正一礼,然后方回道:“我上午约了同窗,正打算回去。”
蒋黎看起来心情不错,语气轻快地道:“我来看看铺头。”又笑道,“正好你也帮我瞧瞧,在这里开个食店好不好?”
谢暎顺着她所指看去,又于周围打望了一圈,末了,微微颔首道:“那间铺子临河,开成食店或是邸舍都有窗中风景可吸引顾客,而且离中山正店又近,要拿酒也方便。”
寻常食店并没有酿酒权,所以无法从官方买到酒曲,只能从正店先买再售。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蒋黎神采飞扬地道,“不错,我的确是这样想,所以才挑了这里。”
她出嫁的时候家里也给了京城的三间铺面,其中不乏周围环境人流量更大的,但她选来选去还是最倾向于这里,一是看中了这条河,二是瞧中了中山正店离此不远,至于三么——她看了看不远处那间明清医馆。
“我见那医馆里的装设也是极风雅,不仅有名家书画,还有奇石。”她说,“听说晚上有不少人专门寻到这边来观赏,前街上有好几家脚店拍户生意做得都不错,我想着自己开个铺子沾沾光应是也不差吧。”
谢暎没好多说什么,只道:“预祝蒋姑姑生意兴隆。”
蒋黎听得乐呵,说道:“你如今和娇娇倒是越来越像了,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