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君沉默了瞬,握住怀中人的肩膀,往外轻轻推了推。
司卿酒感觉到了,手抱得更紧了,嘴上继续嚷嚷:“将军我害怕,他们好凶啊,逼迫我去刺杀我父皇,他们太坏了,我好怕,将军,你要保护我啊。”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逼迫的小可怜。
这样才能糊弄过去。
左君本来犹豫的神色在听到说刺杀圣上的时候,立刻就冷了下来,声音发寒:“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随本将军进宫。”
先前大皇子传信给他说宫里出事了,希望他赶紧进宫一趟。
他本不予理会,只是听到说九王爷,也就是怀中这人要进宫,他以为对方又是去求赐婚,便赶了过来。
可看到的场面,和他想的很不一样。
这个人,也跟他之前见过的很不一样。
没有了先前那种让人厌烦的矫揉造作,只有飒爽英姿,眼睛清亮有神,看人也不会再让他觉得很不适。
恍惚让他有种换了个人的错觉,无疑,现在这样的他,很难让人不喜欢。
他想,他或许知道为何圣上和皇后娘娘都那么宠爱九王爷司卿酒了。
明明他的名声很不好,什么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可一点都没有损他的荣宠。
怕便是如此吧。
他之前看到的,想来不过是细小的一角。
谋士还不知道被左将军厌恶的九王爷已经让他开始改观,见士兵来抓自己,慌得不行:“不,不是这样的,是,是九王爷要造反,我们都是被九王爷逼来的。”
说着跪到地上,匍匐着爬向左君:“左将军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都只是奴才,怎么敢逼迫主子做事,这都是九王爷的意思,他怨恨陛下不同意给你们赐婚,就想要造反。”
“胡说。”装鹌鹑的司卿酒立刻跳出来,愤怒的开怼:“明明是你们不断的在我耳边怂恿让我去造反,说当皇帝了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就想看看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没想到啊,你们竟然是真的想要借我的手去害父皇还想害我,你们怎么这么恶毒啊。”
转身又抱住男人的手,丧兮兮的求安慰:“我好难过啊,他们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伤害父皇和我,是我不够好吗?”
“...”
这话,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跟着左君过来的人,都差点翻白眼。
谋士和地上躺着的一群也是。
就连左君都没法回答,先前他见到的九王爷,确实是...
司卿酒眼巴巴的望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回答。
心里把系统骂了好几遍,‘你怎么没告诉我,大将军就是他!’
‘宿主这可跟我没关系,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消化,给你浓缩成精华了嘛。’系统狗脸无辜。
司卿酒:‘呵...’
左君迎着他的视线,果断转移重点:“一切等到了陛下面前,自有说法。”
虽然他觉得以前的九王爷不着调不讨喜,他也还是相信对方做不出这种造反篡位的事情。
不说他本就是皇位继承者之一,就陛下和娘娘对他的宠爱,将来他坐上皇位根本不是太大的问题。
皇后亲族即便没有贵妃强大,也很殷实,陛下又是站在他这边的,他完全没必要去冒险。
何况自己亲自经历过这人被刺杀的事,所以这一次,借刀shā • rén几乎没什么疑问。
谋士深觉不好,这次是彻底失败了,可是他不想死,他还想要从龙之功,还有大好前途啊。
“将军,我真的是冤枉的,小的真的是冤枉的啊。”谋士再次求道,眼泪都出来了。
躺在地上的一群,也都爬了起来,想要求饶,可左君并没理会,直接让人拿下。
谋士等人被拖着走,安静的宫道上,多了很多嘈杂声。
一墙之隔的大皇子司霖呼吸急促了,温润的面上带上了兴奋。
来了。
很快,他就能够除掉那个碍眼的皇弟。
仔细听着脚步声,司霖抬起手,在感觉差不多靠近宫门口了,狠狠一挥。
他安排好的御林军立刻出动,朝着宫门口冲去,手中纷纷拿着锋利的大刀,气势凶狠。
司卿酒被这猛地涌出来的一群人惊了下,随即就是激动的上前,扬起左君捡起来给他的鞭子,就想要抽。
挥舞到一半,想到什么,下意识回头,正对上一双暗沉的眼睛。
“...”
眨了眨眼,迅速收回手,蹭蹭蹭的挪到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服,努力装害怕。
“将军,他们好可怕啊,他们是要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还都拿着刀,他们是不是想要对付我啊。”
为了显示自己说的可信度,司卿酒还抖了抖,好似真弱小可怜无助。
左君表情空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害怕这样的字眼的,刚刚他还一脸兴奋的像是千年的王八遇上了乌龟呢。
冲出来的御林军也都愣住了,为首的哪有什么叛军,只有躲在威武大将军身后瑟瑟发抖的九王爷。
御林军统领郑勤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了,扫过两人身后,是一群被抓着的侍卫,心一颤。
侄子的计划失败了。
郑勤反应很快,连忙放下刀,笑着开口:“将军你怎么来了,我正在执勤听到奇怪的动静,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的带人出来查看。”
说着看向他们身后,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发问:“这些是...九王爷的亲卫?”
视线落到司卿酒身上,有些踌躇。
“谁说的,你谁呀,怎么一上来就给本王扣帽子,说,是不就是你指使他们要去刺杀父皇的。”司卿酒不干了,立马开怼。
左君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不说话。
司卿酒无辜一笑,然后小嘴叭叭的吐槽:“我都不那么清楚我的亲卫是哪些,最重要的是,我都不知道我有亲卫,结果外人比我这个正主还清楚,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抓着左君,气鼓鼓的寻求认同:“将军你说是吧。”
大有你要是敢说不是,那你就别想消停。
左君差点没伸手捂住胸口,心跳不稳了,胸腔里也有点热。
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默默点头:“九王爷说的是。”
“看吧。”司卿酒得意的冲着郑勤炫耀:“将军都觉得对,你说,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郑勤是皇贵妃的亲哥哥,大皇子司霖的亲舅舅,司霖能调动御林军,后面还能直接让皇帝一病不起外界没人闯进来,便是有对方做后盾。
郑勤英武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左将军不是一直和司卿酒这个废物不和吗?
当初左君恰好救下司卿酒的时候,他们还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怕两人结成同盟。
后来就完全放心了。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将军,快,把他们也抓起来,他们都不怀好意。”司卿酒激动的开口,面色兴奋的好像不是在抓人而是在看乐子。
左君心情是真的复杂,但偏偏他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感觉,相反,还有点开心。
对他的全身心信任,对他需要寻求保护的时候毫不犹豫躲到自己身后。
就好像,自己仿佛是他的一切。
这种感觉他在战场上经常有,可不是轻松的,是沉重的。
他带出去的士兵,他们信任他在战场上也是拼了命的往前冲,他就必须要保证带他们回来。
那是一种残酷又无奈却拼死的信任,他其实不喜欢,他不希望他们觉得明天没有未来。
所以每次上战场他都打的很猛,速战速决,让大家都能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调整。
这也导致了大家信任他的同时,敬他怕他不敢与他亲近。
可他是不一样的。
此刻的他。
郑勤表情不太好,“九王爷,你怎么能污蔑属下,属下为陛下尽职尽责的守卫宫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不讲证据就给属下定罪。”
司卿酒从左君身后探出头,很是天真的问:“你不是都叫我了,竟然还问我,你是不是蠢?”
???
在场的人都懵了,没懂。
“好好说话。”左君揉了揉他的头,看似轻斥实则充满亲昵。
司卿酒摊手,一脸的你们真的好笨:“本王是谁,本王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是母后的宝贝,本王还被你们奉送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不辨是非,那既然本王都是这样一个人了,做这样的事,不是很正常?”
左君:“...”郑勤:“...”
系统:‘...’
‘宿主你可狗。’
司卿酒不赞同的摇头:‘不是我狗,是他们非要给我安上这么多的标签,我要是辜负他们的美意,岂不是不尊重他们?我可是绅士。’
系统:‘...’
“舅舅,叛贼抓到了吗?是司...”司霖出口的话硬生生的顿住,看着宫门口的一幕,表情僵硬。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是见时间这么久了,又没听到动静,以为已经把人抓到,才迫不及待出来的,可是,为何将军来的这么快?
而且他还和司卿酒站在一起,他不是最讨厌司卿酒吗?
司卿酒打量着这个大哥,身为大皇子,他身上确实没有那种一眼可见的高傲凛然,反而是很温和的素雅,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他还有一张天生的笑颜,也或许是后天练就的,只需要微微抿唇就像是在笑,表情柔软。
容貌清朗,长身玉立,确实当得起那个佳公子的称谓。
这是一个很会隐藏的人。
司卿酒顷刻间便得出结论。
眉眼一弯,从左君身后出来,甜甜开口:“大皇兄来的好巧哦,刚刚你口中的司,是什么司呢,司卿酒的司吗?”
司卿酒笑着,浓颜系的长相让他笑起来更加艳丽浓稠,看起来很有攻击性。
尤其是他此刻眸子微眯,像是藐视看人,有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皇弟说什么话,皇兄可不懂了。”司霖装傻,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对了皇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父皇和母后知道吗。”
“哎呀,你看皇兄这个记性,皇弟你还在关禁闭吧,快,快回去,别让父皇更生气,还有那些文臣,他们要是知道了,又会参你了。”
司霖显得很是关心,还有些急切,看着司卿酒的视线温和包容,仿佛恨不得上手来把他送回去,一点看不出异样。
左君微微皱眉。
司霖一直在注意他,他刻意说起这点就是想要提醒对方,司卿酒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不要被骗了。
这会看他的反应,司霖稍微放下心。
看来左将军还是对司卿酒很不满的。
司卿酒像是没看到也没理解,一片骄纵:“哼,他们知道就知道,参我就参我,又不是没被参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无所谓。”
左君:“...”
有点忧虑,堂堂王爷未来的储君这般天真,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左君已经不知不觉间便认定眼前人是未来的天下之主,甚至是操心起了未来之事。
要是司卿酒知道,一定会感动的眼泪汪汪。
因为他刚刚得知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半年内,当上众望所归的帝王。
司卿酒真是想要喷系统一脸。
半年。
半年能做什么?
众望所归的帝王,可不是人人爱戴的第一夫人那么简单的。
涉及到政治权谋利益,很难达到这个程度,何况是这么短的时间。
哎。
左君见他叹气,以为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很难过,忍不住心疼。
摸了摸他的头,“不要担心,属下会跟陛下解释。”
司卿酒下意识蹭了蹭,才反应过来,立马站直,扬起下巴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我才不担心,父皇那么喜欢我,怎么舍得罚我,走,进宫见父皇,让父皇给我做主。”
走出两步,发现后面没人,又返回来,拽着左君。
越过司霖的时候,哼哼两声,像是炫耀又像是不屑。
在两人背过去的瞬间,司霖脸立马垮了下来,那一层像是被敷上的温柔褪的干干净净,不过也只有很短的时间,很快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柔的亲和大皇子。
“舅舅,我们也进去。”司霖说道,对他舅舅使了个眼色,示意处理好那些人。
郑勤颔首:“大皇子先行,臣随后就到。”
“好。”
*
司卿酒一进皇宫就像是鱼入了水,立马让人弄来车架。
从宫门到皇上的御书房需要走十几分钟,这还是脚程快的。
慢的得走上半小时。
原主就从来没有走过路,能躺着被抬走就躺着,能被某大臣的车架顺走就顺走,要么就是骑马让人牵着走。
反正自己走是不存在的。
司卿酒自然是继承了这点优良传统,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被人抬着走,旁边还有个小太监殷勤的给他打扇。
另一边则是端着果盘的小太监,时不时的伸一下手,方便上面的主子取用。
司卿酒享受的眯起眼睛,不怪古代那么多人都想要做皇帝,当龙子龙孙。
就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路走靠躺的,十级残废的生活,谁不喜欢。
他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