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人呢,太太正打发我来问捎给刘姨娘的信写好了没有?”
银蝶特地过来明月馆来取,却没看到云骊的人。
荷香连忙捧出一个小红木盒子,不禁道:“我们姑娘这个时候正和松涛先生学雕刻呢,一般不在,正巧今儿早上去闺塾的时候还同我说,要是太太那边着人去取,就让我拿这个来。”
“好,那我就拿过去了。”
“还要多谢太太呢,虽然我们姑娘住这边,但二太太事事都能想到这里来。”荷香抓了一把钱放银蝶手里。
银蝶推脱不了,只好接了。
回去时,还把赏钱都交了出来,冯氏却道:“你就收下吧,五丫头会做人,但凡有人跑腿她都会如此的。我听说她自己的日子过的也不算好,打点人倒是舍得。”
邰妈妈笑道:“小家子做派罢了,没权没势,送这些跑腿钱也是出个傻钱罢了,谁会听她的。”
冯氏点头。
待银蝶退下,邰妈妈立马从腰间拿出一把黄铜钥匙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小盒子打开,再用竹片把信封打开。
这一打开倒是笑了:“这个五姑娘,玩一些小聪明,居然把给老爷写的信也塞在刘姨娘的信封里。仿佛生怕我们不给似的。”
冯氏把给章思源的信拿到手里草草看了一遍,无非是想炫耀自己才学的,写了一首略算工整的诗,给刘姨娘的则是满满当当的,不过也没有写被欺负,只是说她读书读的时常头疼,但为了姨娘会读好云云。
“好了,用浆糊封好,让她们捎带过去吧。”冯氏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放心。
邰妈妈会意。
她知晓冯氏对内宅掌控非常严厉,若是五姑娘这里面写了什么不好的话,这封信可能就送不出去了。
这一年的寒食节过后,孔国公家又为世孙孔令宜娶了新妇,云骊跟着李氏去了一趟国公府,孔太太面色如常,还给了云骊好大一个红封,说是喜钱。
新娘子当然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妆奁颇丰,云骊凑热闹看了许久,都没抬完。
孔国公府中,再也无人提及孔隽光了,连孔太太似乎都忘记了这个儿子。
人如果失势了,连亲娘都不提起了。
回程的路上,李氏忽然问起云骊:“近来怎么不见你二哥过来?”
云骊笑道:“我听瑞晴说二哥学业正忙,都住到先生家里去了,以免回家烦扰。他到底不比我大哥天资聪颖,只能勤能补拙了,若再过几年能考了秀才,那可真是万事大吉了。”
如此,李氏也放心了,过继不成文懋,人家也能考上功名,这样,也没什么损失。
“那可太好了,哎呀,你大姐姐好容易生下一位小王子,又有你三姐姐的婚事,我真是忙的焦头烂额的,都没功夫管你了。你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跟王忠家的说。”李氏笑着道。
云骊摇头:“大伯母这是说哪里的话,大姐姐有孕这才是家里的大事,我在家不过吃饭睡觉,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何须照看,您自处理您的事情就行。”
说完,她又看向李氏道:“大伯母,我听闻为孩子祈福,最好是抄写《地藏菩萨本愿经》和《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这样才可以可以增加孩子的福报,可令孩子安乐易养。皇室的孩子多娇贵,若是大伯母不嫌弃,我替您抄写,如何?”
李氏可有可无道:“你既有空就可以抄写。”
“嗯,我也是尽绵薄之力罢了。”云骊笑。
反正她时常要练字,何必专门寻字帖,还不如用金粉抄写佛经,又好看,又能做礼物。
这大概就是穷人的礼物,这几年她手头常常不算阔绰,但是送礼物却越来越得心应手。
尤其是送给身份高的人,把自己的女红和字练好,就省了许多银钱。
看着又体面又有心意。
反正她只是个小姑娘,什么珍奇之物,她是没有的。
回到明月馆中,云骊难得休息一日,从下午就睡到傍晚,一直到几个丫头怕她睡迷糊了,才喊她起来。
“今年端午,轮到咱们家请戏酒,勋贵夫人和咱们家的姻亲都要来,太太今日派人把衣裳头饰都送来了。”素文一面把云骊的赏钱锁在柜子里,一面笑道。
云骊笑:“吴家今年肯定是要来的吧。”
“那是肯定,庆成郡主应该也会来的。奴婢听说六姑娘时常去吴家呢,大家都说太太是不是想和吴家姨太太的儿子结亲呢?”素文也道。
她们下人其实觉得太太想亲上加亲也很正常,这样更知根知底。
云骊摇头:“不管她们的事情了,今天我还得做一会儿女红,天下间所有的事情都是熟能生巧。”
今年的端午自然贺往年不同,今年多了一门姻亲秦家。
冯氏再次嘱咐云潇:“今日来的客人多,你要好生招待客人,不能惹事,听到没有?”
“知道了,太太。这些亲戚时常来的,又不是不常见的,不需要您提醒,这几年,女儿也跟着施嬷嬷学规矩,您就放心吧。”云潇觉得冯氏实在是太不相信她了。
冯氏笑道:“知道你近来规矩学的不错,听说为了学规矩,学业都荒废了,可不能如此啊。”
在冯氏这等当家主母看来,什么写诗念酸文,简直就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以前在闺中最嫌弃的黄白之物,如今才知道这些东西是最好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银钱。
像云潇用的帕子,都是一两银子一张的,一双绣鞋更是不知道耗费多少,有时候去吴家还要另外置办行头,这些银钱绝非是老爷那点俸禄能做到的。
庶女们出去见客的衣裳能打发,自己的亲女儿却不能随便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