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让她教你了?”裴度认真的对云骊道。
“啊?为何?”云骊不解。
裴度急道:“你没看出来她对我有企图吗?”
云骊倏地一下看向他,有些难以置信:“为何会这般?”作为教她西洋话的先生,贺晚秋算是很合格的,不仅讲述的很清楚,而且从来不多话,也不攀关系。
兴许可以放下门第之见,做朋友也未可知。
要知晓,云骊少年时,因为没有太多功夫交朋友,每日就是殚精竭虑的活着就已经耗费她的精神了,现下心情好了,也愿意多和人往来。
没想到她居然对丈夫有企图,这让云骊难以适应。
裴度却道:“这也很正常,你看以前我还未做官时,朋友遍布天下,如今做官了,更多的是利益关系了。党派不同,容易倾轧。再说你,那个时候你们姐妹再如何不对付,也能维持闺阁中的颜面,现下各自境遇却不同。”
人生就是如此,没有利益关系,大家都很好,人们也很乐意告诉你他的秘密,甚至互诉衷肠,还能相互饮酒作乐。
但你越到高位,你的朋友也会变得不纯粹。
甚至你都无法分辨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贺晚秋很快就被中断了教导云骊的任务,她有些愧疚,这些愧疚是她对云骊的,她教云骊这小半年,二人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也看的出来,她这位学生不仅聪明,而且体察入微,有一次她上火了嗓子有点疼,裴夫人立马让人换了嗓子痛的药过来。
她对裴度只是一面之缘,觉得他生的有点像她的未婚夫江纵,哪里知晓他的反应这么强烈,居然直接把自己辞退了。
贺晚秋头一次递了帖子过来,想上门解释一二。
云骊对裴度道:“我先会会她吧,反正看她说什么,反正你放心,肯定不会引狼入室的。”她这方面还是很敏锐的,再者,丈夫这么自觉,她非常满意了,在感情方面,她拥有自信。
裴度也不勉强,他只道:“反正你知道她什么心思就成。”
书房里
云骊和贺晚秋对坐而饮,贺晚秋吃了一口茶,就放下来道:“裴夫人,您知晓为何我不想成婚吗?”
“是因为你的未婚夫吗?”云骊曾经听说过她是守的望门寡。
大抵是因为她对未婚夫感情很深,所以决定束发为他守寡,一辈子不嫁。
贺晚秋摇头:“并非如此,这只是其一,其实最重要的是,我守寡朝廷就会给我贞洁牌坊,您大概不知晓被旌表的妇女在题名坊上,死后设位祠中,春秋致祭。并由官府发给三十两“坊银”,由本家为其建坊。节烈事迹特别突出的,皇帝还亲自“御赐诗章匾额缎匹”。甚至节妇烈女的名字列入正史和地方志。”1
“我有了这个牌坊无论在哪里做生意,都让人高看一眼,甚至是有一定的地位。我们家中我是独生女,家族生意都是我爹我wǒ • cāo持,您想我若挑个人入赘,这天下能入赘的男子有几个好的,嫁人我也没办法嫁给我未婚夫那样的人家,他当年同意我们生下第二个儿子同我们贺家姓。如此麻烦,还不如在家守寡,日后过继个孩子在膝下也算是两全其美。”
赘婿如今可以科考,也能出外做生意,甚至还三代还宗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云骊点头:“原来如此,你这样其实也挺好。”
不得已中的好法子,能够以女人的身份出去做生意,掌管偌大的商号,的确不容易。
贺晚秋又道:“昨日正好看到裴大人,实不相瞒,他和我那位亡故的未婚夫有几分相似,我很震惊,不曾想造成误会。”
“原来如此。”云骊自己就是因为生的和云凤像,小时候所有人送礼物都是送云凤喜欢的东西给她。
甚至后来云凤那么排斥她,也正是因为她和云凤长的像。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独特的,云骊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再看了贺晚秋一眼,见她满脸歉意,就道:“天下生的像的人多看两眼,你毋须自责。”
贺晚秋舒了一口气:“您不怪我就好。”
“你的坦诚我很欣赏,况且咱们也相交这么久了,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云骊笑道。
贺晚秋也松了一口气,她又道:“其实这几日我原本也是要向您道别的,我准备出海一趟,大抵一年也不定会回来。”
云骊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子,敢出海去,真是令人佩服。”
“裴夫人,您有没有入干股的打算?”
入干股就是不出钱能拿到分红,本地官员多是如此做的。
云骊惊讶的看着她,贺晚秋不知道为何,可能是云骊虽然是巡抚夫人,但其实眼神很澄澈,而且情绪很平静,就像你对着她,就会不知不觉的对她坦诚。
她笑道:“裴巡抚上任以来,广开商路,这话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只是怕污了您的耳朵。”
因为裴夫人完全不像是俗世沾染的人,她也不好意思,再者,她们家自有大管事在张罗这些,如今因为此事,贺晚秋还是想结善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