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千宁来是不是又缴费了?」张欣兰从刘医生对面坐下,脸上挂着和善讨好的笑容。
刘医生无奈的轻叹一声,「是,她又往你在医院的账户缴了四十万。」
四十万?张欣兰的心都哆嗦了下,那得是路千宁努力工作多久才能赚到的?
「刘医生,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情?你给我换成以前我用的最普通的药,但你不要告诉千宁,我账户里那些钱她想存就存,等将来我不在了她留着钱也有用处。」
可怜天下父母心,刘医生不免轻叹道,「张女士,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你已经换了这种试用药,换回以前的药就没多大的效果了,会加重你的病情的。」
闻言,张欣兰沉默了几秒,小声说了句,「加重的话,我还能活多久?」
「看情况。」刘医生伸出两根手指头,「超不过两年,如果更严重……可能也就一年的时间。」
一年?张欣兰抿着唇,犹豫起来。
刘医生起身走到张欣兰旁边坐下,耐心的讲解,「千宁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要是知道你偷偷这么做,将来肯定会很难过的。」
张欣兰欣慰一笑,「我知道她孝顺,可这么乖巧孝顺的孩子,我不能成为她的累赘呀。」
她咬了咬牙,沉一口气说,「一年也不少,我能活到现在都是赚了,这病反反复复都六年了,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了。」
看她心意已决,刘医生倒是犹豫起来,只要有当事人的同意瞒着家属换药倒是不犯法。
可就担心道德的谴责,万一路千宁有的是钱就想砸出来让张欣兰多活几年呢?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趁着接电话的时间他转身离开病房。
房间里,张欣兰的目光闪烁几下,有些苍白的唇微微颤抖,一年……
没几分钟,刘医生又回来了,兴高采烈的说,「张女士,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换药了,我刚接到上头的通知,你的药费已经调回了试用阶段的价格。」
「那……那是多少钱?」张欣兰问。
「一个月二十万左右就够了。」
二十万,依旧是比以前的药物贵了十万,而且现在是试用阶段,指不定哪天就恢复了市场价。
张欣兰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刘医生,我求你了,还是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吧,那个药费的药单以后我自己签字,你能帮我瞒的地方就帮帮我……」
她软磨硬泡,刘医生不答应她就不肯走……
——
清晨的阳光跳出天际,照在路千宁脸上,她微睁的眼眸微微颤抖了下,猩红的血丝从眼底冒出来。
彻夜未眠,她脸色有些不好,却一点儿也不困。
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细细回想了下和周北竞重逢的点点滴滴。
路千宁十分确定今天这份资料交到周北竞面前,迎来的绝对是他滔天的怒火。
她扯了扯唇角,不断的告诉自己钱拿到了,周北竞的心虽没在她身上,可至少人曾经属于她。
她赚了。
理智让她高兴,可情绪却怎么也高涨不起来。
换上一套崭新的职业装,穿上极少穿的高跟鞋,准备用最好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紧捏着档案袋的手指发白,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刚上车,就接到了周北竞的电话,让她去西园小筑拿一套西装带过去。
她这里有一把西园小筑的备用钥匙,拿了再折回车里,直奔周北竞的住处。
好几日没有人住,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周北竞身上清冽的气息。中文網
清一色的黑灰色装修风
格,整体增添了一抹清冷,亦如周北竞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
她一步步登着台阶上了二楼,打开周北竞的卧室,床单已经不是上次她留宿时的款式。
一个念头忽然蹦出来,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
一旦身份被戳破,有些话她是没有机会跟周北竞说的。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转身去了隔壁书房。
拿过电脑桌前的纸和笔,坐在他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思绪泉涌般的写了好多话。
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她将信放在他右手边的一本书里,确保他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看到。
然后就拿上西装,一鼓作气去了公司。
她还把周北竞家的钥匙放在了玄关。
顶楼周北竞的办公室,花云然和花御封竟然都在。
兄妹两个坐在沙发上,见她门都不敲就进来了,花云然一脸不满。
「路千宁,你都不知道敲门吗?」
「花少,花小姐。」路千宁见花云然今天穿的是连衣裙,不像是来上班的,便客气的称呼了句,「我来给周总送西装。」
花云然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就被花御封拦下了,「云然,别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别跟她一般计较。」
闻言,花云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坐回沙发上,目光扫到路千宁平坦的小腹,又沉了几分。
「衣服拿过来。」周北竞的声音从休息室传来。
她应声,缓步走进休息室,将衣服放在里面,然后便在外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