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经理,您最近几年要做的,就是帮我还钱。」
我对着齐经理笑笑,「我敢保证,您以后会对我越来越上火,真要是拿我当做家人,就想想来日方长,等到我二十四岁以后,您想不跟我处都不行,这九年呢,咱就公事公办。」
沉默片刻,齐经理略有无奈的笑了笑,「老实讲,我很怕你走不出来,刚刚我坐在这里,就在酝酿着要如何去安慰你,而且我了解完冯老师那件事的始末,很难去体会你当时的想法,我想如果是我的话,能不能委婉一点的去办……」.
语气一顿,他指节敲了下我的笔记本,「为什么要唱这首你自己写的歌呢。」
我听着就垂下眼,自然明白齐经理的意思,其实站在台上那一刻,我并不是紧张到失声。
而是隐隐约约的知道,那是一份舍弃。
脑子里闪过的很多画面,都是在权衡,碰撞。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不要糊弄的去唱一曲儿,就让台下的老师觉得这孩子没天份,面试不通过,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一来是戏曲在我心里的地位很高,故意去瞎唱,有点亵渎的意味儿,二来是冯老师那边也依然是被我打脸,然后她还会听出我没有认真唱,会将我的‘发挥不佳归咎于我怯场紧张,后面她容易再去搭什么人情,去恳求哪位大师再给我一次机会……
事儿不会轻易过去的,就在冯老师拉着我强硬上台的一刹那,我就看到了冯老师的执着。
或许在更早前,我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冯老师就说学道是国学,戏曲是国粹,好好学,你会有大出息,那时我对她这话的理解很简单,都喜欢就都去学啊,在台上时我明白了,冯老师一直觉得学道是我的爱好,学戏亦然,那二者的前途放在一起比较,她站在我母亲的角度,自然要替我选个常人接受程度更高,更具有社会影响力,前途更加光明的职业。
她没有错,错的只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就贸然付出了全部真心。
真诚而又炙热的心。
在旁人眼里可能都会觉得她莫名其妙,太自以为是。
但这就是她,认可你了,便会很无畏的她,最为真性情的她。
我何其有幸,能认识冯老师。
所以我不可能去糊弄她,可,要是我认真的唱完,先且不说我会接收到什么,测试还会不会发挥好,即便严老师当场没有收我为徒,依照冯老师的性格也不会善罢甘休,她反而会更加笃定我就是棵好苗子,严老师没有看到我的优秀,别的大师一定会发现!
再换一种方式,我硬着头皮唱完了,事后再去和冯老师说对不起,我没办法从事戏曲行业。
她问喜欢吗?我说喜欢,为什么不能从事这个行业呢,我说学道要保命。
保什么命?你看起来身体健康,活蹦乱跳,退一步讲,你也完全可以一边做阴阳先生一边学戏,没有学校专门教你道法,但有学校专门教你戏曲。
换言之,你师父不也是一边做生意,一边做阴阳先生吗?
站在台上很短的几分钟里,我就发现我说服不了她。
最终只会有两个结果,冯老师对我失望到底,或是,她为我付出更多。
我选择了前者,唱了自己写的歌。
变相的去解释,我为什么要做这份选择。
当然,冯老师在那个情形下压根儿就不会听,她只会觉得我烂泥糊不上墙。
即便如此,我也想唱给自己听,那时那刻,我需要坚定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