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在圈住御怜的手腕半晌后,忽而勾住了他右手上戴着的那枚素色手镯。
也就是这样的举动,才让御怜低了低头。
手镯银亮,泛着近乎冰冷的光。而宁姝冷白的手指却缠绕在了上面,指节微弯。
如同蛇类攀附在了神明最圣洁的雕像上,却一无所知地将其用来刮蹭着腹部鳞片,缓解脱皮期的难受。
御怜的视线停了大概两秒之久,而后他在众目睽睽当中,同样握住了宁姝的手。并以赞赏的目光,将自己的愉悦尽数传达给了对方。
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隐秘将心理上的感受推上了巅峰。
“因此,我们在了解这项物质的特殊性质以后……”回答问题的声音不疾不徐,御怜重新抬起头,目光正视着前方,不再包含任何多余情绪。
也丝毫不会有人怀疑,看上去光风霁月的人,会在被课桌遮挡的地方做出多放肆的事情。
问题比较复杂,御怜差不多讲了五分钟,期间还用了一个让人惊叹的比喻,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
坐下不久,潜伏多时的藤蔓一鼓作气,直接从他的袖口处钻了进来。
御怜的袖子上是有袖扣的,在他握住宁姝的手没过几分钟,就被对方磨磨蹭蹭地解开了。
要想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还是很有难度的,宁姝的额头上又浮现出了跟早晨一样的细汗。不过他在这场考核中,几乎取得了满分的成绩。
“哪里扣了分?”
宁姝虚心求教,已经是下课了,他仍旧抓着御怜的手没有放,不过这会儿从极限模式切换成了普通模式。
课堂上的刺激太过,他看上去还有几分没缓过来的样子,御怜的手动一下,他就跟着握紧一下,片刻都离不开人一样。
“我站起来的时候。”
御怜站起来那会儿,宁姝吓得心跳都要停住了。他不敢让人发现两个人在课堂上的小动作,所作所为完全是下意识的。
宁姝嘴唇嗫嚅了两下,认同了御怜的扣分标准。其实他觉得,就算再来一次,处于当下的情境中,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反应。
桌上放的笔不知怎么掉了下去,御怜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拉住了想要低身去捡的人。
“宁姝。”他喊宁姝名字的时候,总是有种伏在对方耳边万分缠绵的意味,“刺激吗?”
“刺、激。”
“那么,兴奋吗?”
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御怜剥开了宁姝紧张不安的表象下,应该被道德所约束的真实情绪——他在被大家看到而无措的时候,同时又会为“当着所有人的面,无视课堂纪律,跟他人眼中一本正经的人做着毫无正确感的事情”而感到要被唾弃的兴奋。
交感神经的作用下,宁姝的瞳孔甚至还会极为明显地放大。
他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宁姝看着御怜,又被电流一样的控制感影响得浑身发麻。
即使他从没有感到兴奋过,可当御怜这样说过以后,他也“应该”,且“必须”如此。
情绪激荡的关头,御怜类似命令的口吻让宁姝失了片刻的神。
“兴奋。”仿佛机械般的重复,御怜的手镯又被对方勾住了。
彼此之间似乎突然地就产生了某种不能言说,却又旖旎非常的氛围。
人在其中烘着,每一个呼吸都在极其的躁动当中。
“现在,帮我把笔捡起来,好吗?”
“好。”
手上的力减少,宁姝在捡起笔后没有很快起来。
御怜右手撑在座椅上,头颅低垂,看着宁姝在他身边以半蹲的姿势,仰着脸。
他们所在的地方处于整间教室的最后,另外几个位置说是在同一排,但其实还是要往前一点的。因此只要不产生特别的动静,不会有人看到什么。
可但凡有人经过这里,就能将所有情形收入眼底。
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保持着沉默的对视。
然而一低一仰,还有周围时不时就发出来的嘈杂声响,形成了某种不该有的呼应。于是连视线都变得充满克制,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人的生理和心理不知道为什么,也更加兴奋了,几乎到了不能自抑的程度。
是御怜率先打破了异样。
“笔捡到了吗?”
“捡到了。”
“给我。”
他朝着宁姝伸出了手,话虽然说得温和,但也依旧显出了骨子当中的那份掌控欲。对方像是丝毫都察觉不到一般,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所以才更加适应。
捡到的那支笔缓缓地,回到了御怜的手中,随即又听宁姝小声地说:“学长,我有点起不来,你可以拉我一下吗?”
是不是真的起不来无从得知,但宁姝想要借这个机会跟他多亲近,是必然的。
对方一丝一毫的技巧都不用,每个目的能让人一眼看穿。才被打破一些的旖旎因为宁姝的话,变得比刚才更加黏稠。
御怜左手拿过了笔,另一只手将宁姝拉了起来。教室内短暂消失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座位上,呼吸却迟迟无法平缓。
“学长,你为什么要戴这只镯子啊?”像是在没话找话,但这又的确是宁姝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只不过恰好借着这个机会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