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藤丸立香捂住嘴,小声地咳嗽了起来。
毕竟是地下管道，空气中难以避免地散发出了潮湿和阴暗的气息，让人感觉像是骨子里都被浸润了一般,实在是难受。
萩原研二离她最近，抬手扶了扶眼前的少女，担忧道：“各位,我们稍微停一下吧，这里的氛围……感觉让人怪不舒服的。”
作为竹马，松田阵平马上附和道：“我也觉得，之前也不是没有去过其他的地下管道,但是这里……或许是因为它贯通了四周的地下水系吗？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如芒在背啊。”
一开始走进来的时候还好，渐渐这种感觉就有些不可忽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虽然都是爆破班的,但对危险的感知却同样敏锐。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谁躲在阴暗之中,埋伏起来伺机而动。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走了大半个小时了，什么也没发现,我们确实应该休整一下了。”
“刚刚萩原君和松田君说的,我也隐约有感觉到。这应该也是佐证了,这地下管道里确实有黑暗生物吧。不过……”他托了托下巴,稍作沉吟：“和平时感觉到的那种气息，又有些不同呢。这里的情况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了,各位，还请提高警惕。”
他们已经走到比较内部的地方，身后的弧形长廊已经离得比较远了，四周是林立的水泥柱,昏暗中难以分辨前方究竟有什么。
只能听见耳边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和行走时的踩踏声。
“这个距离,离老板的店应该挺远了吧。”藤丸立香摸了摸墙壁，明明是在湿暗的地下，墙壁摸起来却十分干燥，连苔藓都没有，“一路上好像什么东西都没碰上啊。”
刚刚的咳嗽，是她突然感觉到被什么呛了一下，怀疑是空气中有某种孢子存在，马上让系统自检了一下。
系统083淡淡回复：任务者，没有任何异样。
英灵的身体是由灵力构建的，如果是吸食血肉的存在，对英灵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藤丸立香不同，虽然是通过召唤英灵的手段召唤的，但奇怪的是，她的本质始终是个普通人。
这世界中其他人能受到的伤害，对藤丸立香来说也是一样的。
得到系统确认，只能放下心来刚刚似乎吞进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有害物质，至少对血肉是没有攻击性的。
而灵力方面，藤丸立香的魔术回路并不出众，即使被外物蚕食，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不过刚刚，系统也已经确认过了。
藤丸立香缓缓抬眸，昏暗之中看不清身旁的几人，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般响动着。
织田作之助回应道：“立香说的没错，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个距离，老板的店里不应该听到任何声音的。那声音大家都是一起听见了的，确实是从地下传出来的，但现在却没什么异常。”
他顿了顿：“或许，我们的方向错了。”
方向……
许多疑点已经在藤丸立香心中浮现，但都是散落着的各个星点，还没有什么明确的线条将它们逐一串联起来。
有几个不是很重要的点，但也始终悬在心中——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七濑萩也的认知之中，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啊。
或者说，隶属于东京那方世界的人类，都是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有部分出众者会拥有过人的头脑，但在迦摩研制出对抗黑暗生物的武器之前，这边其实是无能为力的。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是……黑暗生物这边，根本就不可能有会安装炸弹的家伙吧？
之前福尔摩斯给他们批假的时候，是客观
考虑之下，长久没休假的他们理所应当可以拥有这样的长假。
警视厅并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地方，批假并不奇怪。
但来到横滨，还去异能特务科兼职……
这还真是完全脱出了他的认知掌控。
七濑萩也沉思，早前他也觉得论坛上的信息并不全面，但如今来看，应该确实是有哪里出现了偏差。
就算是黑暗面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不应该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甚至还敢主动对抗黑暗生物。
不过，现在去思考论坛的事情还为时过早。
目光扫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藤丸立香又看向了一旁的织田作之助和……
等等，太宰治呢？
太宰治这是跑哪去了！？？
藤丸立香心里猛地一收，心跳加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太宰治就不再说话了，但跟着他们一起的人数却……没有变！？
从进入到这个地下空间开始，他们之中的人，一直都是五个人啊！？
那太宰治呢？？
怀疑是这里太昏暗，一时没看清太宰治的模样错认了，藤丸立香揉了揉眼睛，重新扫过了在场的几人，在心中默念数字。
一、二、三、四……五？
包括她自己，确实是五个人没错。
可……太宰治呢？
怎么数人数都是对的，但怎么数，都没有数出该属于太宰治的那个模样。
藤丸立香心里一沉，不知道其他几人是否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织田先生，我们待会往哪个方向走，您有想法了吗？”队伍之中，暂时可以相信的是织田作之助，他始终没有离开藤丸立香的视线，不像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路上有临时分开去调查不同的管道。
说起来，太宰治最后一次说话，似乎也正是分开去调查管道分支的时候。
“诶诶诶，太宰大人能配大家下来已经是大家的荣幸了！调查？我才不去调查呢！”
藤丸立香：“……”
这个人真是半点靠谱的模样都看不出，真不知道这副样子到底是跟谁去学的。
和论坛上偶尔摆烂但还是老谋深算的说法，完全就对不上好嘛！
织田作之助轻叹：“唔，那就我去吧。松田和萩原去那边，太宰就和立香一起吧。”
诶？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
但是织田作之助这样几乎是无条件相信太宰治的说法，却直接得到了论证。
织田先生！！不要太宠溺孩子啊！！
听到织田作之助的声音，黑发鸢眸的青年突然低笑了起来，很快又不太正经地答道。
“真是讨厌呢织田作，我才不要那样，我要自己出发！唔……”
他伸出手越过藤丸立香的肩膀，笑眯眯地指向了远处：“我就去这里看看吧，不论多久，总之五分钟之后见咯。”
我行我素，说话像是个谜语人，这点倒是和论坛上的形容毫无差别。
“哎呀，立香酱，怎么一直盯着我呢？”太宰治突然低下头，猛地拉近距离，呼吸也变得极为明显，“是要和我一起去殉情嘛？”
在有意压低嗓音之后，青年本就如小提琴般华丽的嗓音更是十分动人，一双鸢眸看上去雾气层层，像是有无限眷恋一般。
藤丸立香：“……”
毫不客气地伸手直接给了太宰治一锤。
少女满脸都是和织田作之助同款的无奈：“太宰先生，您请，您请。当然，也请您顺利完成任务。”
别隔这整这种奇怪的战前宣言啊喂！！
太宰治卷了卷手上的绷带，懒洋洋地挥挥手：“当然啦，我还要织田作警官
收留我，当然要好好听织田作先生的话呀。不然，无家可归的可怜太宰，可使会被外面某个漆黑的小矮子抓住，他可是堆了一大堆工作在等着我呢。”
他竖起手指轻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对藤丸立香道：“工作，立香还不能理解吧，很恐怖的哦。”
藤丸立香：……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嘛。
而且，显然太宰治对织田作之助也并没有多担惊受怕嘛！人家叫织田，作之助，他却一直叫他织田作织田作，两个人的关系匪浅简直都已经刻在了脸上。
似乎觉得力度不够，他又补充道：“知道吗，工作恶魔会让你凌晨一点都爬起来干活，跑到港口呼啦呼啦地吹冷风，不止不止，还会突然把你站着的地板一拳砸碎，带来的工作压力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
藤丸立香：“……那太宰先生，还真是不是一般人啊。”
太宰治眨眨眼：“当然啦，我是异能力者嘛！”
藤丸立香：……
这还给你找到机会提了哦。
“是呢，感觉还是离我特别远的事情。不过太宰先生，您说的那位漆黑小矮子应该是中原中也先生吧？”
太宰治一脸吃惊：“诶，立香，这你也能猜出来啊？”
藤丸立香握紧拳头，努力控制住额前的青筋：“是啊，所以，太宰先生，我这里也是随时都能联系到中原中也先生的呢。”
橘发少女微笑道，一瞬似乎有恶魔在她身后扑扇起了翅膀。
“太宰先生，您应该没忘记吧，我现在也是ia里的一员呢。而且，似乎您就是我的引荐人哈？”
太宰治沉默了。
藤丸立香又询问了一次：“太·宰·先生？”
太宰治清了清嗓子：“咳咳，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去调查地下水管的异常了哦。”他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上面根本没有手表，却像是看着手表般信誓旦旦地开口：“大概要五分钟吧？哦不，至少十五分钟，他才会回来呢。”
“那么，就到此为止了，我得去叫太宰先生回来了。bye～”太宰治一脸无辜，说得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在场几人都知道真相，怕是真会被他这副模样糊弄过去。
不过显然，除了织田作之助，其他几人对他的态度可能说是路人一般。
织田作之助拍拍他：“行，那你去吧，注意安全。立香，你就和我一起吧。”
也因此，那个分歧路口，藤丸立香最终是跟着织田作之助一起行动的。
他们五个人分开的时间，从手机上的记录来看，也和太宰治的诉说一般，差不多是十五分钟。
藤丸立香和织田作之助去的那个分岔口什么也没有，所以几分钟后很快就退回了原路等待其他人。
大概十分钟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回来了，据说也是一无所获。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太宰治……等等……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不禁顿了顿，他们真的有等到太宰治吗？
虽然距离那段记忆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少女却感觉此时自己的大脑已然是一片空白，对于那段记忆最后的收尾，只能想起来，清点人数的时候，确实是五个人。
但归来的太宰治有没有再开口说话……
毫无印象，就像是被什么存在把这段记忆抽离了一般。
这实在是不太寻常，有着系统的存在，藤丸立香的记忆是有着一层屏障保护着的。
如果要触及她的记忆，无疑是会让系统也感知到外力的侵入。
所以，很可能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