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杉一鼓作气,将那人掀翻在地,踹了几脚,去帮同事们的忙。
半小时后,警察赶到,将他们全都拉去了派出所。
顾银杉毕竟只是个小喽啰,抓过去审讯一番,什么都答不出来,便丢进拘留室,关了半个月才放出来。
在里面时他只担心一件事,会不会被周云恩知道。
她最讨厌他干坏事了,要是知道他被抓起来拘留,还不气得直接冲进派出所把他揍一顿。
幸运的是,出来那天什么都没发生,顺顺利利地回到宿舍。
然而躺在床上,他又感觉很失落。
自己消失了半个月,她却没来找他,是不是在她心里,他一点也不重要?
刘锐叼着烟靠过来,伸手摸他额头上的伤。
“卧槽,你这是被人开瓢了啊?我早说让你别当保安吧,陪老女人跳舞顶多被揩揩油,用不着流血啊。”
“去去。”
顾银杉正心烦着,挥手挡开他。
刘锐不满道:“我给你养了半个月的狗,你就这样对我啊?真不是兄弟。”
顾银杉想到这事,心里也有点内疚,塞给他一百块钱说:
“麻烦你了。”
“哼哼,这才像话嘛。对了,老板刚让人来交待过,等你回了宿舍,就马上去他办公室见他。”
去办公室?找他做什么?
见顾银杉愣着,刘锐唏嘘道:“你小子啊,居然救了老板的大哥,要走大运喽。”
“能有什么大运。”
“救了他命不得给钱啊,听说他好像有个女儿,说不定会让你做上门女婿,到时别忘了兄弟们啊。”
刘锐嘿嘿地笑起来。
顾银杉翻了个白眼,走到老板办公室,进去果然不止有他,还有那位大佬。
“小伙子,”大佬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得感谢你救命之恩呐。”
他扯了扯嘴角,“我是保安,应该的。”
“现场那么多保安呢,就属你反应快,下手又狠,以前是做什么的?进过局子没有?”
“以前在乡下种地,没有进过。”
他老老实实回答。
“好,好……”
大佬点头称赞,眼睛不住地打量他,过了会儿道:“你救了我的命,理当有奖赏,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呢,奖你十万块钱,想拿去干什么就干什么。二呢,你回去收拾行李,跟我到省城去工作,只要都像那天一样豁得出去,将来保证大有作为。”
顾银杉陷入两难中。
十万显然是个诱人的选择,他再努力干十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存得到十万。
拿到钱,他直接就可以去提车了,或者再攒个两年,买套镇上的房子,也可以用来开个小店,做点生意,从此不再为别人打工。
可要是选择第二项,他赚到的很可能不止十万,说不定有二十万,三十万……
要是能像舞厅老板似的,跟着大哥混几年,回来开个舞厅,一个月少说就能赚一万。
简直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这种行业,说违法不算完全违法,说正规却又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就他上班这些天都看见不少。
要是他真的跟这位大哥去混了,被周云恩知道,肯定很反对吧。
顾银杉想来想去,做出决定。
“我选十万块钱。”
舞厅老板和大佬都有些意外。
“你确定?想好了可不能改哦。”
“确定,就要十万块钱。”
“那行,”大佬拿起小灵通打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人拎着袋子进来,放在顾银杉面前。
他低头一看,里面全是百元大钞,一万块一叠,整整齐齐地摞着十叠。
“还不快说谢谢。”
舞厅老板提醒他。
“谢谢。”
“出去吧。”
顾银杉拎着袋子走出去,看似步伐平稳,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么好的事情,他想马上去找周云恩分享,奈何头上的伤还没好,被她知道真相会挨骂,只好先忍耐住喜悦,去镇上银行办了张存折,把钱存了进去。
到底用这笔钱做什么好?
顾银杉纠结起来。
汽车固然很想要,他要是开着一辆自己的汽车回村子里,绝对能闪瞎男女老少的眼睛,让曾经看不起他的大伯卑躬屈膝,把他当做财神爷。
可钱只有十万,买了车就没了。
他目前除了装逼以外,根本没有用车的地方,买来也是停在路边积灰。
做生意也不太妥当,他年纪太小,社会经验不够,更没有行业经验。
冒冒失失去开店,几乎等于给别人送钱。
想来想去,只有买房靠谱点。
首先黑子不用天天跟他一起挤在宿舍了,有地方活动。
其次周云恩也不必再住学校的八人间,可以给她装修一间房。
房子使用寿命也长,可以住一辈子,将来爸爸提前出狱了,他也有地方去。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十万块能不能买得起房,能买到什么样的房。
顾银杉决定去市场上看看,便穿上衣服出门,搭公交前往镇上唯一的小区。
大门口贴着户型图和详细介绍。
有六十平米两房一厅的,八十平米两房一厅的,和一百平米三房一厅的。
每平米单价888元到999元不等,如果他买最好的户型,买一百平米,就是九万九千九百块,十万块正好够花。
但是后面装修买家具也要钱,因此他决定看看八十平米的房子,走进售楼处。
销售员热情地迎上来,看清他的年纪又变得失望。
“小弟弟,干什么呀?”
顾银杉:“……看房子。”
“你爸妈呢?”
“我自己看。”
销售员很不情愿,但工作职责不得不带他去。
两人来到其中一栋楼,房子位于三层,没装修,完完全全的毛坯房。
顾银杉行走在其中,想象着装修好的模样。
“你要是喜欢的话,赶紧叫家人来看,现在房子剩的不多了,合心意的很难找。”
“是该叫她来看看……”
他喃喃地说着,准备伤好了就去找周云恩。
学校里,周云恩趴在桌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徐晃假装来他们班打扑克,实则监视有没有人骚扰她,见她这样好奇地走过去,问:
“你这几天怎么都没精打采的,生病了?”
周云恩摇摇头,没搭理他。
“没生病那咱们来掰手腕吧,一次两元。”
平时要是有这种好事,周云恩能把他掰到骨折为止,今天她却依然提不起兴趣,看着校门口的方向发呆。
徐晃往同样的方向一看,明白了。
“你是不是在等你表哥啊?也是奇怪,以前隔三差五跑到咱们学校来,如今都隔半个月了,也没见到他人影。”
上次给的那包中华早抽完了,他还想再要一包呢。
“你说他会不会跟别的女孩谈恋爱了,所以没空来找你啊?”
徐晃想出一个靠谱的理由。
不料刚说完就挨了一记脑崩,周云恩骂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吵死了,一边去!”
“你明明就是吃醋了,略略略……”
徐晃做着鬼脸跑远了。
周云恩本来只是失落,被他这一下气得够呛,心里直冒火。
可要是他说中了怎么办?
顾银杉长得又不赖,会不会真的有姑娘看上他,谈恋爱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傍晚下课,周云恩谎称要去舅舅家喝喜酒,请了一个晚自习的假。
以前都是顾银杉来找她,今天她坐公交车去找顾银杉,感觉怪怪的。
幸好她早就打听过木材厂的位置,下了车就往那边找去,很快就看见木材厂大门。
里面堆满了小山般的木材,地上的木屑厚得像沙滩。
顾银杉就在这种地方工作么?
她想象他瘦弱的身体扛木料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顾银杉说过工厂看门的活儿也归他看,于是周云恩直接走向了保安室。
坐在里面的却是个陌生老头,他正在煮面条,打开窗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是你在看门?”
周云恩难以理解。
“啊?”
“不是有个姓顾的小伙子在这儿看门吗?”
“哦,你说他啊。”老头恍然大悟,“他早就辞职走了。”
“辞职?什么时候的事儿?”
“快两个月了吧。”
周云恩:“!!!”
该死的顾银杉,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她?!
他干什么去了?
老头表示不知道,自己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周云恩打算明天再来一趟,问问木材厂老板,谁知一转身就看见熟悉的三轮车。
车上的人也看见了她,加快速度骑过来,一脸错愕。
“云恩?你大晚上的不上课,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
她我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干脆转移话题,“你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
“你不是说顾银杉被他外婆家亲戚接走了吗?可我听说他还在这里上班呢!”
这下轮到周振国尴尬了,“哎呀,我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学习分心啊。再说你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你这个骗子,我不想跟你说话。”
周云恩气哼哼地转过身,企图逃走。
周振国看出她的用意,将她拎到摩托车上。
“我送你回学校,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在外面瞎转悠,危险!”
回就回吧,反正也找不到顾银杉。
周云恩被周振国送回学校,抵达的时候晚自习还没结束,又上了一小时课。
徐晃下课后钻过来,“你没找着他吧。”
周云恩道:“我找谁?”
“你表哥啊,你敢说你不是去找他?”
“……”
周云恩叹了口气。
徐晃一副得意的样子,“我知道他在哪儿。”
“真的?”
“上次他揍了我之后,我想报仇来着,就去跟踪他了,现在他肯定在那个地方。”
“在哪里?快带我去!”
周云恩心急如焚。
徐晃指指自己的嘴巴。
“你亲我一口。”
周云恩:“……回来再亲。”
“你发誓哦,不能骗人。”
“我要是骗你就不得好死。”
“那行,跟我来。”
徐晃喜笑颜开,熟练地带着她避开查房的老师,来到学校围墙处,笨拙地往外爬。
周云恩看不下去了,三两下爬上墙头,将他丢到另一边去,然后轻巧地跳下来。
徐晃坐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会轻功?!”
周云恩哼哼一声,踹了他一脚。
“别啰嗦了,带路。”
两人来到舞厅门外,徐晃自告奋勇进去找人。
周云恩留在外面等,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大门,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