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提前派人来赵府通知过,马车停下时,府门前小厮立刻跑进去传话。
谢屿与赵簌簌下马车后,提前等候在此的邵岷在他们迈向府门时,笑意盈盈出现在他们面前。
见这次太子有来,他连忙弯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赵簌簌侧眸看了谢屿一眼。
谢屿道:“免礼。”
“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
何轩文让人将随后马车上的礼箱搬下来,又将礼单递给走上前来的邵岷。
赵簌簌领着谢屿直接进了赵府,在半路上遇到了急匆匆走来的赵千秋。
看见他们后,赵千秋加快速度大步走来,站定后立即拱手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礼端正,毫不含糊。
赵簌簌挑了下眉,眼中含笑。
谢屿伸手将赵千秋弯腰下去后向他行礼的双手托起:“赵丞相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赵千秋站直身体。
赵簌簌朝他露出笑容:“爹。”
赵千秋神色顿显柔和,笑着点头示意。
谢屿又道:“上次太子妃回门之日时,孤有事没来,还请赵丞相见谅。”
赵千秋敛了敛脸上笑容,正色道:“殿下言重,上次之事,簌簌已经跟我们解释过了。既是陛下交代的差事,自是要好好去办。”
祝涟芜与赵远山随后赶来,两人见到谢屿,恭敬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而后看向赵簌簌时,又按照礼数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赵簌簌走到祝涟芜身边,伸手挽住她胳膊,笑道:“娘,今日我带太子殿下回来是来吃饭的,午饭多准备些好吃的。”
“这是自然,”祝涟芜点头:“早就安排下去了,你二娘亲自在厨房盯着呢。”
赵簌簌又转头看向谢屿与赵千秋:“殿下,爹,哥哥,你们先聊会儿,我有些话要和娘说。”
赵千秋点头:“去吧。”
谢屿亦颔首。
待他们离开后,赵簌簌才收回目送他们的目光,而后看向祝涟芜:“娘,淮天在家吗?”
“淮天?”祝涟芜微微诧异:“他一大早就被迟迟拉着去医馆了。今年这天气格外冷,冻坏的人、身体不适的人不少,叶先生忙不过来,迟迟就拽着淮天和他的侍卫过去医馆给叶先生帮忙去了。”
祝涟芜又问:“你找他有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赵簌簌忽然压低些许嗓音:“娘,淮天养的那些狗在哪里?都在他院子里吗?”
“狗?”祝涟芜想了想:“体型比较大的都送到别苑去让人照养了,之前那些小狗崽好像还在他院子里养着。”
“娘,那麻烦你让人过去看看,把那些小狗关好,可别让它们跑出来,要是冲撞了太子殿下可就不好了。”
祝涟芜一愣,忙点头:“对对对,我差点忘记这事了。的确该看好那些小狗,平日里它们闹腾倒是没事,今日太子殿下在府里,那可不行。我这就去。”
“麻烦娘了。”
“客气什么。你先回房间歇会儿,我命人将茶点给你送过去。”
“好。”
赵簌簌暗暗舒缓了口气。
她回了楸澜苑。与刚出嫁时的大雪天相比,这几日天气稍微和暖了些,几乎每日都可见太阳,雪自是早就化了,院中梨花树光秃秃的树枝露出来。
迈入长廊上前,她忽往上跳起,抬手碰了碰梨花树枝,而后稳稳落地。
树枝轻颤了两下,又回归原位。
待到年后开春,这些梨花树开花,定然是一副美丽盛景。就像之前每年开春、满院梨花一夜绽放时的场景一样。
只是可惜,信央殿没有梨花树。
她转身看了看院中四处,冬日萧瑟之景赫然,唯有院墙边的腊梅树艳丽开着火红醒目的花儿。
赵簌簌推开房门。房内干净整洁,随手触碰都摸不到一点灰尘,想来是有人仔细清理过。
她在房中走了一圈,而后去到书桌旁的书架。她抬手,手指在书架第五层整齐排列的书脊上划过,而后停留在最边上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上。
她将其取下。“书”有半臂之大,是特意为她定做的。
翻开,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画。
有春日绽放的梨花,夏日盛开的芙蕖,秋日的落叶,有爹、娘、二娘、哥哥、淮天、迟迟、铃铛,还有别的人,以及各种零碎的、日常的画面。
这是她闲暇时画下来记录她觉得有趣或美的场景,基本上都是赵府内的景色。
每张图画下都有日期,还有她写下的几行小记。
教她丹青的那位老师告诉她,将描绘与纪念相结合,会让画画更有趣,更不是只知道生硬的一笔一笔画,那样很快就会丧失新鲜感。
自她熟练丹青技巧后,每年都会画一本,至今这是第六本。
只不过,今年这本书后面四分之一是空白的,缺了冬日的场景。
出嫁前一个月,她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记住各种需要她记住的信息,出嫁后,她又在东宫待着,自是没时间将空白页补上。
上次回来时,忘记将它带回东宫,但这次回来,离今年结束也没有几日了,大概是没有将这本画册余下的空白页全部补完的机会。
赵簌簌转头看向空旷寂静的院子,凝神看了片刻,而后在书桌前坐下,衣袖稍稍挽起,开始为自己研墨。
“吱呀——”房门被推开。
铃铛端着茶点进房间,小心放在桌上。见赵簌簌正在研墨,一惊,立刻大步走过去,从她手中拿过研墨石:“小姐,这种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赵簌簌笑了笑,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