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茵当他是客气话,讪讪一笑,紧接着看见男人抬了抬手里的袋子:“我买了菜,要不要一起吃?”
姜思茵愣了一下,忙不迭摇头:“不用了,谢谢。”上次是事出有因,这次无缘无故的不好又去别人家蹭饭,她连忙找个借口:“我也做了饭……”
刚说起“饭”这个字,突然闻到一阵刺鼻的糊味,她脑子里猛一激灵:“糟了!”
火锅底料还在锅里煮着,被谢瑾成那么一打搅,她居然全忘了。
天杀的谢瑾成。
姜思茵火速跑回厨房,果然看见锅底黑乎乎一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慌忙间也没找到毛巾,手不小心碰到锅把手,被烫得惊叫一声。
一切只发生在一刹那间。
燃气灶被人关掉,微凉的手拉过她手腕,将她迅速带到水池边,凉水浇下来,顿时缓解了手指的灼痛。
身后是男人宽阔的胸膛,空气里裹挟着那抹熟悉的木质香,浅淡的佛手和白茶隐约混杂其间,清冷却柔和。
他呼吸之间的热气喷洒在头顶,不够熟悉的触感,越过了安全距离,令她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时间无比缓慢地流淌着,直到很久以后,他关掉水龙头,迎着光检查她被烫到的手指,姜思茵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太久没说话,有点喑哑和局促:“谢谢。”
见她手没有起泡,只是红了些,孟清时微蹙的眉终于舒展:“还好,不用去医院,家里有烫伤膏吗?”
姜思茵摇摇头:“没。”
她没有在家里备药的习惯,平时用得也少,连感冒药都不怎么喝。上次买感冒药还是前年冬天,没喝完放到过期,搬家的时候一并清理扔掉了。
孟清时无奈地笑了笑,“那你等我一下。”
出去时,他把富贵留在了这里,姜思茵知道他是回家拿烫伤膏了,在客厅沙发上和大金毛面面相觑。
她用没烫伤的一根手指点了点富贵的小鼻子,轻声问:“你爸爸对谁都这么好吗?”
富贵伸出大舌头舔了她满手的口水。
姜思茵哭笑不得。
这狗不依不饶还想舔,姜思茵笑着往另一边躲,富贵以为她在跟它玩耍,顿时更起劲了。
直到提着药箱回来的男人低声喝斥道:“富贵。”
“……”狗委屈巴巴地坐回去,把自己硕大的身躯塞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窄缝里,望着姜思茵的眼神十分可怜。
姜思茵爱莫能助地看着富贵。
自己只是个外人,不能干涉别人家教育孩子。
而孟清时无比夸张地在抹烫伤药之前,给她那块连皮都没破的地方用酒精消了毒。
孟清时回家脱了大衣,只穿着一套衬衫西裤,姜思茵发现他领带上熟悉的领带夹,面露惊喜:“你收到了?”
孟清时愣了一下,顺着她目光看向自己的领带夹:“你是说这个吗?”
姜思茵点点头:“嗯,那天晚上你落在琴行的,我本来想去换药的时候带给你,结果你不在,就寄了个同城快递。”
孟清时浅浅地勾起唇,给她手指缠了一层纱布:“谢谢,我找了好久。”
想到自己也帮了他,姜思茵笑得无比开心:“客气啦。”
只不过看着被包扎好的手指,她疑惑地问:“就烫了一下而已,需要这样?”
“要的。”孟清时态度笃定,转身去收拾药箱。
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可医生说要,那就要吧。
姜思茵小心翼翼地按了按那根手指,还有些隐隐作痛,她鼓起腮帮子吹了吹。
孟清时收拾好药箱,瞥了眼她厨房里弄得一片狼藉的灶台:“要不还是去我家吃吧。”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就当谢谢你帮我找回这个。”
说着,抬手碰了碰那个领带夹,眸子里染上银色的光。
姜思茵莫名觉得,这男人多少有点蛊惑人心的力量。
就算不屈服于他,也得屈服于他的狗,或者他的饭。
孟清时手艺很棒,不止是不错,而是很棒,如果在餐厅当厨子,大概是有许多回头客的那种。
这种人是不能轻易请人吃饭的,吃上瘾了,又不好意思总找他蹭饭。
只会煮泡面的姜思茵无比苦恼地在阳台上挠狗头。
孟清时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就出来了,搬了把小板凳坐在旁边,给富贵开了袋零食。富贵屁颠屁颠地坐到他面前摇尾巴,孟清时一边给他吃,一边转头看向姜思茵:“想拜托你一件事。”
姜思茵没想到自己还能派得上用场,有些激动:“什么事?”
“桐桐,就是我外甥女,上次你见过的。”孟清时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她目前在准备古筝考级,我们想给她请个家庭教师,你身边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姜思茵差点忍不住毛遂自荐,可转念一想,自己都只是个业余水平,遂作罢,“我帮你问一下琴行老板吧,他那里应该有资源。”
孟清时笑了笑:“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姜思茵垂下眸,莫名觉得心中憋闷。
她像桐桐这么大的时候也开始学古筝了,家里请了最好的老师,外婆给她买了最好的琴,曾经她以为自己能一辈子与琴为伴,像老师一样在全国最大最权威的舞台上演奏。
如今却只能当一个业余人员,不可能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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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行老板的效率很高,姜思茵跟他提起的第二天,就给桐桐找了个专业老师。听说孟家给的时薪很高,一小时200块,那老师赶紧去试课了。
结果兴致勃勃地去,灰心丧气地回。那天姜思茵在琴行录视频,刚录完出来休息,就看到琴行老板叹气:“小姜啊,你朋友那事儿你自己想办法吧,这钱我们老师是挣不了了。”
姜思茵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琴行老板是个奔四的中年男人,姓马,大家都叫他老马,会拉一手好二胡,长得白白胖胖,对人和蔼幽默,所以姜思茵这么内敛敏感的女孩跟他相处起来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老马长吁短叹,挠了挠那头本就不多的头发:“你说她一个小女孩儿怎么那么难搞?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还一小时200块,算上精神损失费500都没人干。”
桐桐……有那么调皮吗?
姜思茵想起那天晚上在孟清时怀里乖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小姑娘,有点不敢相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