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先定下来,免得阿承被别家贵女夺了去……毕竟,他误认为你这表妹说不了话,没准儿心有所属……”
宋鸣珂懵了。
怎会忽然将她和大表哥扯一块?
她以前懵懵懂懂,但自从霍睿言出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藏匿于繁忙政务中的那颗芳心,早已有了归属。
姑且不谈,莫名其妙嫁给大表哥,人家会否同意;光是她日常面见霍锐承,已忘不了这四年来和霍睿言相处的一点一滴。
“此事……为时尚早。”她喉底干涩,嗓音嘶哑。
“得早日规划才行。”太后又提议她偶尔换回女子装扮,多在霍锐承面前走动,培养感情。
宋鸣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亲居然口出此言?听上去像是……让她主动勾引男人?
太后太喜欢才华出众的霍锐承,非要他当女婿?生怕她嫁不出去?还是担心她迷恋皇权,不肯轻易退下?
宋鸣珂哭笑不得,喜怒难分,傻傻坐着,心底弥漫涩意。
话题聊不下去时,宋显琛提出想早些回山上,且无需太后作伴,还让宋鸣珂专注国事。
宋鸣珂自从和他“吵”过一架,观察他秋冬两季,深觉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事,至少,没有自暴自弃,正积极配合元礼的治疗,干脆由着他了。
她本想趁兄长在宫中时多作陪伴,无奈太后的言论着实令人心寒,她如坐针毡,提早告辞。
…………
从慈福宫出来,宋鸣珂坐上暖轿,一路上思绪萦绕,心乱如麻。
当轿子在康和宫门口停下,她尚未来得及下轿,忽见霍锐承匆匆赶来,穿的是sī • fú,脸上像是极力忍耐笑意。
宋鸣珂刚从太后处听了半日乱七八糟的言辞,只当“长公主的婚事”已传开,吓得浑身一颤。
“陛下!”霍锐承脚步如御风,“臣……臣带来了家书!”
宋鸣珂心中一痛。
她曾无数次问起大表哥,表姨父捎给他的家书,可曾提及霍睿言身死的相关细节。
此前,霍锐承总是支支吾吾,言而不尽,今日吹的什么风?竟自动自觉奉上?
宋鸣珂没多言,领他穿过长廊,抵达书房,落座后,方抑制悲切之情,缓缓问道:“表姨父怎么说?”
“我爹没说什么……”霍锐承陡然一笑,双手递给她两封信,其中一封已开启,另一封则有封缄,上书“敬请陛下圣阅”。
她顺手接过,顿时愣住。
这字迹……
莫非是霍睿言生前给她备下的新年贺礼?
见她泪如雨下,霍锐承急了:“您都没看!怎就哭了呢?快看看阿言这小子写了啥?他给我写的那封,说是父母安好,阿姐生了大胖小子,他死里逃生受了点伤,还让我先别声张,只需把信转交给您,再没别的……”
“……!”
宋鸣珂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手抖得不能自已,拆了半盏茶时分仍未取出信。
余桐接转,替她展开,重新交到她手上。
——关外一战,有负圣意,抱歉良深,尚希恕之。现重拾残勇,力求一举尽歼胡尼、诺玛联军,不辱君恩。睿言顿首。
“他……他……这是何时收到的?”宋鸣珂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
霍锐承笑道:“就方才,我一拿到手,连官服也没来得及换,即刻冲进宫里。”
“这么说……他还在?他还在!”
宋鸣珂整个人如飘到天上,置身于软绵绵的浮云中,这些日子以来所有锥心刺骨的痛苦悲怆霎时消失无踪,只剩下巨大喜悦将她包裹。
“府兵谈及,他领着一队人马逃脱围剿,还解救了不少俘虏,烧了敌军粮草,杀死胡尼族的将军,算是功大于过。
“他受的伤不轻,回祁城后高烧不退……因不愿被敌人知晓他没死,这消息大概想瞒一时得一时吧?”
宋鸣珂一听他身受重伤,狂喜之意大减,连声问:“现在呢?现在好了吗?”
“这……送信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走了十天,怕是……该好了吧?”
“必须得好!既然功过相抵,立马滚回来养伤!”
宋鸣珂喜极而泣,又疑在梦中。
傻笑了一阵,她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大表哥,你没骗我吧?你们霍家人,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你们要知道,欺君是大罪!大大的罪!”
霍锐承一脸茫然,挠头道:“我何时骗过陛下?”
“谅你也不敢!”宋鸣珂细阅信上每一个字,“他要是敢再以假死来耍我,我、我亲自拿鞭子抽他!”
她怒气冲冲骂完,随即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无端眼眶湿润,继而流下热泪。
滴落信上,染成朵朵梅花初绽模样,一如怒放心花。
作者有话要说:【二表哥再不“滚”回来,估计得喊晏晏做“嫂子”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