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吃什么就说,我去点。”施泽多少有点良心不安,气消不了是一回事,虐待人不给饭吃又是一回事,他边把番茄酱撕开挤在中间那堆薯条上边说。
“不用了。”徐砾回答道。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吃着各自的东西,甚至听得见饮料杯里气泡咕噜咕噜往上冒的声音。
吃到一半,施泽看了看他,突然说:“把你手机给我。”
徐砾也看着施泽,喉结一滚一滚吃完最后那口面包边,抹了抹指尖上的水珠,他缓缓从口袋掏出手机,贴着桌面递了过去。
“密码多少?”施泽靠在椅背上,划拉开屏幕说。
“17279……9。”徐砾面露些许紧张窘迫的神色,卡壳般说道。
施泽并没有发觉出数字的含义,甚至开始猜测怀疑徐砾拿这么一串不相干的数字当作密码,背后暗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盯了徐砾一眼,随便翻着手里这只型号过时的便宜货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徐砾手机里很干净,信息和聊天对话框没剩几条,只有施泽的被置了顶,内容一直没删过。不过施泽依然在他通讯录中看见了黄臻的名字,一些陌生号码跟他打得有来有回。施泽点开相册,皱着眉头拉大里面保存的故事会文章,情爱故事、怕老婆故事、怪诞行为、傻子笑话……应有尽有,他又不禁好笑起来。
施泽说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徐砾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自动弹出“想你”两个字,觉得更滑稽可笑了,他低下眼睛,挪动屁股时轻轻嘶了一声。
“现在变成哑巴了,”施泽把手机扔回给他,反手拉着座位往后退开两步,“把有的人的电话删一删,我说过,我不喜欢,否则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徐砾攥着手机,竟然想对一些从来虚无缥缈的东西深究起来,问道:“继续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施泽看着徐砾的脸色心里说不上是股什么滋味,又觉得憋闷起来,懒得再等看他删与不删,径直站起来往外走了。
下了公交车走到家时,天已经半黑,徐砾熬过公交车司机在路上左一窜右一窜颠簸得令人想吐的车程,一下车就想起了似的,脸上被照着手机白光。他边回去边找出黄臻的名字,按下手指头便删了。
小区里挂着蛛网的路灯幽幽发亮,一齐照下来,徐砾整张脸变得尤为惨白,像涂了层透明的蜡,额头还渗着一点汗珠,皮肤上的血色全都被遮了去。
“哎哟喂,这谁啊!”阿汤隔得老远看见他便夸张地喊起来,三两步凑上去,嘴贱道,“被你老公打了?”
徐砾摁灭手机,脸上又被理发店门口的彩灯照着,更说不上多好。
“我先打你一顿,让你撅自己店门口今晚都做不了生意。”徐砾对了他说起狠话倒还是利索。
“是么。”阿汤眼睛上下转着,瞧见他脖子上的不明痕迹,手快往徐砾身后一拍,见徐砾瞬间带上了痛苦面具似的,压低了声音笑道:“原来是约会去了,怎么一脸受了虐待的样子?”
徐砾一把甩开了他,咬咬牙往后靠到树上,冷笑着说:“我可不是受虐狂,你跟别人玩捆手捆脚小游戏手上被燎了泡连工都上不了被骂的时候,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我这只是走路回来走的。”
“啧,我可没见过人约完会回来这副样子的。”
阿汤悻悻哼了一声:“所以以我的体质告诉你,你那同学看着就凶,像会家暴的样子,真不知道你这种小胳膊腿怎么喜欢得下去。”
“又不是我让他那么凶,让你才见过他一次就被凶到了!”徐砾积攒了一下午的冤屈,此刻非要打赢这场嘴仗不可,“他就是不凶我喜欢我对我好呗!你虽然不大嘴巴,下次能不能别老提,像我故意在炫耀一样。”
阿汤看他倔强的模样倒是笑了,说好好好,不提了。
徐砾站树下说了一通更累了,他半睁着眼,像是终于放松下来,迷朦一阵,又说:“阿汤哥,我今晚可能不出去了,能不能求你件事?”
“现在又求我啦?”
徐砾伸手捞捞阿汤哥的细胳膊,笑道:“明天你要是早上开门在菜场门口看见有卖花贩子的来摆摊,帮我买一盆小吊兰吧。”
“你怎么不自己来买?”阿汤挑挑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