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是啊。”后者失魂落魄,诺诺地答。
“我看二龙那边就不错,一两万就能买块挺好的。”
听说要花钱,苏家父子俩渐渐止住悲声,小心地瞄着他。苏父说:“你看着办吧,我们没意见。”
“这两年,为了给苏盼治病,我欠了一大笔外债,现在钱包比脸都干净。”见他们惶然地屏住呼吸,他嗤笑一下,“别担心,我自己会慢慢还。不过逢年过节,没法给你们买什么东西了,你们多担待。”
“哎,没事没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苏父明显松了口气,“那骨灰——”
“我有一块墓地,就葬在那吧。”
范锡和公司请了假,带着苏盼的骨灰回到凯里,把她葬在自己曾经的坟墓里。
从公墓回到市中心,他请“岳父母”和“小舅子”吃了顿饭。他们真的很伤心,也真的怕掏钱,自始至终都没问过他欠了多少债。
他主动提起:“我欠了四十多万,努努力,几年也就还清了。”
“那你们还养狗?”苏豪从牛瘪锅里夹了块牛头皮,开始吧唧嘴。
“一个月也吃不了多少,”他淡漠地回应,盯着对方不断发出噪音的嘴,“就喂最普通的狗粮,硬,吃的时候咔嚓咔嚓的。”
望着那一锅牛瘪,他想起在岛上时,曾讲起这道黔东南美食。
当时,管声捂住鼻子,仿佛面前就有一锅,嫌恶地说:“我拍那种旅行综艺时见到过,不过没吃。玩游戏输了的那一组吃,我是获胜方。往边上一站,那味儿,闭上眼睛就像来到一片刚施过肥的农田。说白了,那不就是煮屎吗?”
他笑道:“才不是,是牛胃和小肠里未完全消化的草。”
“你吃过?”管声瞪圆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
“吃过啊,我们喝牛瘪汤,就像你们喝唐山12度似的。”其实,他也极少吃。牛瘪火锅要去专门的店里吃,谁家成天下馆子?
管声嘴角抽搐一下:“淦,我以后不亲你了。”
他便追着男人打,然后双双倒在金黄细软的沙滩,野兽般肆无忌惮地厮缠。
管声枕着他的肚子,感叹:“咱国家真是地大物博,天南地北的什么吃法儿都有。这么通达包容,却也这么含蓄。以前,为了写歌,我看了不少古诗词。中国人从不直接说爱,而去说春花秋月,说红豆芷兰,说西江水和西南风。兜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说句想你,爱你。”
他想了想,说:“因为我们幅员辽阔,气候分明,有很多美景可以说啊。”
“是啊,”管声转过身,下巴贴在他肚皮,用忘了刮的淡淡的胡茬磨蹭,“这破岛太小、太热,这些我都懒得说了,你就当我都说过吧。”
想到这,范锡不禁莞尔,随即被面前山猪般狼吞虎咽的小舅子拉回现实。苏豪从小营养过剩,胖得肥头大耳,样子是他姐姐的混乱版。照着苏盼捏个泥人,不小心摔在地上,又踩了一脚,就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