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和许翠萍的律师撞上。肖舟看着他,呆立半晌。
那位律师显然没有认出他来,看他挡在路中间,有些不耐烦,“别挡着路,我赶时间。”
肖舟张了张嘴,却没有让开,仍只是死盯着他看。
律师皱起眉,觉得碰上个神经病,直接侧过身走了,急着去看他的当事人,看看有没有按他们之前商定的那样,在警察面前保持缄默。
肖舟又站了会儿,突然转过身,冲律师跑过去,堵住去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中愤怒地冒着火光,脸部肌肉一下下抽搐。
律师被他提着领子拎起来,不得不踮起脚,看着肖舟怒不可遏的样子,一瞬吓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干什么?”
肖舟咬着牙说,“你还记得吗,五年前,你帮人辩护一起案子,一共要去了50万。”
律师瞪大眼,表情十分茫然。
肖舟冷笑了下,“当时你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个案子没问题,你有门路,肯定会让被告人无罪释放。但从接下案子到结束,你从未去看守所跟被告人聊过,也不了解案情。一直在变着法地要钱,一会儿说要给这个法官送礼,一会儿又说要请那个检察官洗脚。家属提出疑议,你就一直找各种理由搪塞,装腔作势说自己手眼通天。”
律师明显有些尴尬,脸色涨红却吐不出什么反驳的字。
肖舟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继续说,“但最后结果怎么样呢?最后你在法庭上紧张得结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仅接受了检方全部指控,而且提不出一点辩护意见,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说着顿了顿,肖舟嘴角的笑意更冷,“不,我说错了,你不傻,被你糊弄骗去了一大笔钱的被告家属才傻。”
律师听他说完,一直看着肖舟的脸,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抬手指着他说,“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shā • rén犯!不对啊,你不是被判了10年吗,怎么出来了?”转瞬就惊恐起来,“你,你别乱来啊,这里是警察局!”
男人的求救呼喊很快引来了注意,走廊上围来两个警察,厉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吗!”
肖舟揪着律师衣领的手,手背青筋毕露,死盯着他一会儿,攥紧了又慢慢松开。
男人被放下,大松了口气,想想又觉得丢面子,站直了,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指着肖舟的鼻子虚张声势,“我告诉你,现在是法制社会,别无凭无据乱冤枉人,我会告你的!”
擦肩而过时,狠狠撞了下肖舟的肩膀。
肖舟很稳,身形不动,沉声说,“我爸心脏不好,本来想用这笔钱去做手术的。”
男人听到了,脚下却一点停顿都没有就走了。
阳光透过走廊高处的大片玻璃投下来,地上洒满了大大小小的光斑。一双皮鞋踩着满地光斑走过来,身上也半明半暗,在肖舟面前站住,“和他认识?”
肖舟抬起脸,看到江成远,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疲乏地垂下眼,“嗯,我那个案子的一审律师,要了我家不少钱,最后全盘接受了检方的量刑建议。”
江成远说,“这个律师在业界是有名的无能,更擅长琢磨些歪门邪道。”
肖舟说,“是他主动找上门的,说的很笃定,我们也不懂。”
“主动上门求案子的人,能有什么本事?”江成远语带嘲讽。
肖舟苦笑了下,“所以说不懂,那时候太慌张了,看到一个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满口又是些专业词汇,又是些人情世故,甚至说自己是公益的,不收一毛钱律师费,我们感激的要命,只知道照着他说的做。”
肖舟微微叹气,“哪知道他后来借着各种流程来要钱,而且说的正气凛然,都是为了案子,通关系,找门道,又说自己也搭进去不少人情,都没跟我们算,好像这笔钱不给,不仅白费他的好意,这场官司也输定了。”
江成远抬手按了按肖舟的后脑,力道轻柔,“是有不少这种情况,下次眼睛擦亮些,既然都是给钱,倒不如找个明码标价的。起码一分钱一分货,不用被骗了还不知道怨谁。”
肖舟顿了顿,“但也有不一样的。”
“嗯?”
肖舟轻声说,“二审帮我上诉的那位,就很好。”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