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远不吃东西倒不是赌气,纯粹是他真的没胃口,他本来就有胃病,一场病痛下来,胃病发作,吃什么吐什么。
粥倒还能勉强喝一点,海鲜粥,味道咸鲜,放了海参鱿鱼虾,他小口喝了半碗,在胃再度翻江倒海前及时止住了,算是消化一点东西。
肖舟看他总算吃了,松了口气,把东西收起来,“明天到复诊的日子了。”
提到伤处,江成远脸色就变了。这几天他都避免去想这个,现在试着动了动,然后摇了摇头,“很疼。”里头全是钢钉钢板,不疼才见鬼了。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肖舟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久了,还是肖舟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和季阳在外面做什么,”江成远说,“但你们没必要再继续的,这是没意义的事。”
温若涵的事情查起来并不容易,肖舟跟她虚与蛇委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了点线索。做qíng • fù不难查,但那个护身符是什么意思呢?陈年旧事,抽丝剥茧,一直到将一切联系上她父亲的死才有了眉目。
季阳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后,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了,是破釜沉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没法出来。”季阳冷漠道,“这是他交换的条件,是证明,保外就医也算投机取巧了。”
看肖舟并不理解,季阳说,“我们有一个习惯,会把所有经手的案子记录下来,必要时,这些记录就是保命符。但有时候,手握这些东西也会变得很危险。”季阳说,“江成远搞垮了蒋家,背叛了他背后的势力集团,他就变成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除非让他死了,这个炸弹才会消失,那些人才能安心。为了活命,成远总得付出点什么来,证明他没有威胁了。”
所以入狱,就是他的证明了。
祸不单行,监狱最近缩减经费,人手不接的时段熬过去,开始裁撤人员。临时工首当其冲。
在值班前,监狱长找肖舟去谈了话,给了补偿,但肖舟必须走了,这是最后一个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从办公室出来,肖舟去值班间换上衣服,心情沉郁,一时也想不出办法。
“我发现你怎么老去那个人那儿?”有同事碰了碰肖舟的胳膊,“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肖舟侧过头,回了点神,敷衍道,“没有,那人不是身体不好吗?这里都欺软怕硬,我管这一片,总应该照顾一下。”
那人促狭地看了看他,“别玩犯人,很危险的,被人告发你事就闹大了,饭碗保不住还是轻的,小心命都搭上。”
“你不要瞎说,我没有这种意思。”肖舟一颗颗扣上纽扣,扣上紧收腰身的皮带,拉挺衣服,身材相当倜傥紧俏。
旁边有人插话,“不过长得是不错,玩这种以前高高在上的alpha,应该很刺激吧。”
肖舟对这个讨论的话题感到恶心,径自转身走出了值班室。
他进了仓室,江成远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他走近了看,才发现他不是睡着了,倒像是昏过去了,满头都是虚汗,唇色苍白,脸却被烧的通红。
肖舟吓到了,用手背去试探,发现他体温滚烫。急忙把人背起来送医务室,江成远比他高半个头,骨架生得高大,虽然瘦成了一把骨头,背起来还是很费劲。肖舟搂过他的腰,惊觉人真是瘦得脱了形,一臂揽过去,好像能把人捏碎了一样。
他把人背起来的时候,江成远就醒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耳廓,“舟舟?”
肖舟跑得气喘,只来得及应他一声。
江成远听出来了,放心一点,意识就又昏迷过去,只顺从着本能喃喃,“疼……”江成远烧得昏昏沉沉。他第一次示弱,就显得很可怜了,听得人五脏六腑都拧在一块。
肖舟身体都哆嗦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到医务室,里头只有一位值班医生,他把人从身上卸下来,小心翼翼放在里间的病床上,然后旋风一样跑出去把医生拉进来,“你看看他怎么回事?怎么会烧成这样?”
医生做了一番检查,说是伤口愈合的不好,环境也不太干净,所以有一点感染,想见效快的话,换药后吊个水过一晚上能好。
肖舟勉强定了心,这才发现自己也是满身的汗,慌得六神无主,腿软得像两根软面条,简直立不住,他跌跌撞撞后退两步,坐倒在椅子上,看了看床上的人,又对医生问,“你看,他还能站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