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斯·弗朗凯蒙·埃德蒙小姐,”在闯进我的起居室后,卡洛琳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着我,傲慢地宣布:“奉伯爵大人的命令,从今天起到回到弗里古庄园为止,这段时间,由我来担任您的礼仪教师。”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身边一个男仆站了出来,相当大声地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根据伯爵大人的命令,从今天起到回到弗里古庄园为止,这段时间,由卡洛琳·德·杜蒂耶小姐来担任路德维希斯·弗朗凯蒙·埃德蒙小姐的礼仪教师!”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估算了一下,这个点正是晚餐的尾声时间,估计是伊恩伯爵在吃着晚饭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突发奇想。
而我从早上吃了点烤面包到现在,中间都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呢!
“我的老师是在巴黎的阿尔道夫·德·夏尔先生,他在礼仪教导上的成就世人皆知,我不认为我需要另外一位礼仪教师。”
“伯爵大人的命令不允许违背,埃德蒙小姐,你只需要听从。现在,从你的床上下来,整理好你的衣着!”
在卡洛琳说完之后,那个男仆再次大声地重复:“伯爵大人的命令不允许违背,埃德蒙小姐,你只需要听从!”
我一时愕然,还是玛丽将我从床上拉了下来,一边说着“埃德蒙小姐,请让我为您整理衣服”一边将我推到了梳妆室。
在玛丽为我束上腰带的时候,我压低声音问她:“我不记得有哪个法国家族是德·杜蒂耶这个姓氏,她是贵族后裔吗?”
玛丽撇撇嘴:“那是她自己说的而已,大家都传说她的名字本来没有‘德‘字的,是到了伯爵身边才加上去的。”
我叹了口气:“那她的做派还真是相当的‘德‘。”
名字与姓氏中间的“德”字向来是法国贵族的标志,但近些年来我也有耳闻,某些因为时代的变化幸运地获得了巨大的财富的法国布尔乔亚阶级也敢公然宣称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血统是从某位贵族而来,从而在自己姓氏前也加上以前只有贵族才能拥有的“德”字。路德维希斯堡也有这种现象,这种没有真正的贵族血统而号称自己的贵族名号的人,若是没有强大的财力,通常会被真正的贵族们视为圈子里的不安定因素而加以排斥。
而在自己说完话之后还要让下人们再重复一遍来显示自己的权威这种行为也是典型的法国贵族做派,还得是高位贵族才会这么做。我在路德维希斯堡只见过两个人这么干过——一个是符腾堡大公,另一个是位高权重的黎塞留主教大人,前者是因为符腾堡大公国的最高统治者权威使然,后者则是因为他老人家耳朵实际上不太好使。
所以,在这么个远离欧罗巴的地方再次遇到这种做派,还是出自一个并不是贵族的人,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卡洛琳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喜欢拿着伯爵的命令唬人,她一直看贝阿特莉克丝小姐不太顺眼。”玛丽磨了磨牙,似乎对某些事情颇为愤愤不平,“就因为我们小姐在伯爵面前更说得上话,哼,她有本事管好自己那边那帮人再说吧!”
“这种话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我低声告诫玛丽。
“知道的啦!”
正好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埃德蒙小姐,您换好衣服了吗?请快点出来!”
“等一会儿!”玛丽对外面喊。
既然知道了来的是贝阿特莉克丝的对头,来者不善,我索性放开了所有的扭捏,大大方方地以一个淑女应有的姿态走了出去。
反正就如贝阿特莉克丝所说,把这当成一场时间较长的变装舞会就行了,既然伯爵不考虑我愿不愿意,那我也不需要考虑他们会不会被我膈应到,至于所谓贵族和男子汉的尊严——很多时候,某些东西就像废纸一样,该丢的时候就得丢掉,特别是在生死存亡关头,这道理可不仅仅适用于贵族圈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卡洛琳的人已经将会客室变了个样,她姿态高傲地坐在长沙发上,一群人围绕在她身边就像蝴蝶蜜蜂围着鲜花般众星捧月。
卡洛琳挑剔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遍:“天哪,你的礼仪真是太糟糕了,刚刚你走进来的样子,简直就是哪个乡野里出来的野丫头!这样糟糕的仪态表现,怎么能出现在伯爵大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