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故意让盛闻景听到般,他拉长音调,“我会努力。”
文字是很玄妙的东西。
书面语言能够将所有心情,化作最肉麻,或是最隐晦的比拟。
盛闻景看着顾堂的信,几乎找不出他所说的努力。
信中有时是顾堂今天学习了什么课程,他将研究成果写给盛闻景看,盛闻景看不懂,觉得他在卖弄,就像孔雀开屏那样。
于是他也写顾堂看不懂的东西,一段文字后,往往跟串仿佛加密电报般的音符。
书店老板新进了一批解密图书,其中有怎样写摩斯密码,盛闻景受此启发,将回信写好,上网翻译成摩斯密码。
既然顾堂不让他好过,他也没理由写优美的方块字。
一来二去,盛闻景居然找到了小学时,看解密少儿读物的兴致。
练习钢琴的时间,随着比赛日期的临近,而逐渐越拉越长,盛闻景的身体也逐渐出现吃不消的状态。
之前从新闻中,听说过有学生为了高考,学习学至晕厥,最终以吊瓶缓解身体虚亏的事情。但他着实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坐在急诊内,韩左急匆匆去缴费。
护士来为他注射点滴,盛闻景说:“姐姐,请帮我扎在左手。”
他右手还要写谱子。
比赛之中的自作曲,须得是参赛选手完全dú • lì完成,未经任何人改动过的。倘若有人以此造假,被发现后立即取消比赛资格。
选手之间,是能通过实力,预料到谁会最终进入决赛。因此,与盛闻景相同的,拥有夺冠野心的选手,在海选开启之初,便开始着手编曲。
盛闻景所用的,是他第二次发烧那晚,昏沉中灵感迸发的曲谱。
韩左带着收费单回来时,看到盛闻景低头沉思,手中握着笔在草稿本中写写画画,急了,道:“你看输液室内哪个人像你这样,医生说你缺乏睡眠,正好现在补觉。”
盛闻景扬扬下巴,“喏,对面那个学生也在写作业。”
“准备比赛拖垮身体不划算。”
“但我想赢。”盛闻景认真道。
“老师,无论是否是直通音乐学院的名额,这场比赛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只允许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参与,三年一届,即代表,每个人只有一次参赛的机会。
年龄小可以参加,技巧水平却并不能允许演奏者走太远,唯有真正练习数年,抵达二十岁那个临界点,水平才是当下,力所能及的巅峰。
盛闻景再过两个月便十八岁了,他没有下次。
等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失去参赛资格。
这不光是直通音乐学院的门票,也是他为自己成年准备的礼物,他要用这场比赛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证明一个人的能力,虽有口口相传,却没有真正拿到手中的奖项具有权威性。
比赛中能够遇到的,是国外钢琴演奏的天才,等到决赛的时候,盛闻景还能保持优势,一骑绝尘吗?
盛闻景胸有成竹道:“老师,我一定能夺冠……咳咳咳。”
韩左:“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其他的。”
盛闻景怕周晴担心,回家后并未告诉她,自己又去急诊做客。
一日中,周晴能够清醒的时间很短,癌症摧残着身体各项机能,即使回家,她想多陪陪盛闻景,往往都是话说到一半便睡了过去。
盛年很乖,放学回家后主动回屋写作业,只有需要家长考核背诵时,才会坐在盛闻景身边,整个人靠着盛闻景,小声背诵。
盛年似乎长高不少。
盛闻景看着盛年的脸颊想,婴儿肉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海选报名截止最后一日,盛闻景从顾家结束课程,准备离开时,看到顾时洸正拿着宣传手册浏览。
“听我妈说,你也要参加蕊金杯。”
“嗯。”盛闻景回。
当晚,顾夫人便发消息来,询问盛闻景,以顾时洸的资质,是否能参加蕊金杯。
顾时洸的演奏水准,与同龄人相比处于中上,倘若参加海选,也不失为一次历练。
碍于盛闻景与顾时洸同为选手,选曲练习的事情,盛闻景不便再提出意见,顾家临时寻找了其他老师教导顾时洸。
各个国家设有海选赛区,顾时洸在国内获得名次,也能当作日后的实绩,写进个人简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