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辰眉头颦起,上下打量个不停,非要将对方装进眼里似的,与自己自顾自较起劲来。
“可能因为我太想见到最初的你,就出现了。”
以我最好的样子来见你。
季行辰仰起下巴,牵动到背后的痛处,疼得一顿,声音里拖着点哭腔:“这是什么鬼回答。”
细看之下,他的胳膊和腿上也有被殴打出的陈旧淤痕。
我心疼得想shā • rén。
我将季行辰眼底的泪痕抹掉:“乖乖,不难过了——告诉我,是谁打伤的你。”
别说是十年前的事,就算过去一百年我也要将动手的人挖坟扬灰。
季行辰下意识地躲闪,未料想对方缠他缠出水平来了,捧着他的脸,轻柔地给他擦眼泪,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离得近了,能闻到男人系得一丝不苟的袖口上有股非常好闻的雪松味道。季行辰红了耳朵,别扭地说:“有几个混子骚扰女生,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吃亏了吗?”
“他们人多开始没打过,后来我雇了一群人把他们给堵了,那几个shǎ • bī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十六岁的季行辰有着这个年纪的狂放,不过平时也不会在人前这般口无遮拦。
刻在DNA里的家教动了,季行辰为自己的失言碎碎念:“打架不对,骂人也不对。”
对方纵容地轻笑:“怎么就不对了,他们该打,我们辰辰没错。”
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偏爱,会帮小孩子出头的家长语气。但季行辰真正的家长从不这样,无时无刻不在强调规矩方圆。
结合前情,我对后续有了猜测:“背上的伤是你家里人造成的吗?”
季行辰垂下眼睫应声,随即反应过来:“谁跟你是我们,你还没说你是谁,从哪来的。”
“我……”我对上季行辰满目的明澈,笑得狡黠,“我来自未来,是你的老公。”
季行辰瞪圆了眼,猫猫式震惊,从不可置信、到恼怒、再到羞愤地变了几轮脸以后,抿起了嘴角。
少年只剩失落,“那我什么时候能遇到你,我觉得你挺不错的,我们以后会离开这个家吗?”
我顿了顿,轻声:“我也很想在正确的时间线上再早一些遇到你,但是你不喜欢十九岁的我……”
好在术前告别时,季行辰也愿意多看十九岁的我一眼了。
我的不甘所剩无几,季行辰茫然地眨了下眼,没能听清我的乱语。
房间里摆满古典的中式紫檀家具,繁复贵重,底蕴深厚,却过于压抑沉闷,像是个仅供观摩的文化展馆,不像少年的卧室。季行辰睡觉时的堪比豌豆公主,喜欢睡软床,这里就连床铺都没那么柔软。
我笑着向他剧透我们在一起的两年:“我们以后会有一个装修的很温馨的家。”
季行辰知道自己在做梦了,他隐约想起自己疼了很久才睡着,浅度睡眠,连梦里都很理智。
“都是幻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未来,我的家人不可能允许。”
“或许是梦吧,”我又坚定道,“但我们在未来一定会相遇,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独自面对,你家里我可以负责游说,而且我的家人赞同我们在一起,也可以给你亲情,我的父母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着重道:“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多么理想化的梦。季行辰却不理智地听信了。
季行辰在书桌上的纸笔上看了一眼,脑中罗列出了八百字的明文合约,而后从家中教给他的处事框架里跳出,伸出小指,和男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摇了摇。
“一言为定。”
让季行辰几度欲言又止的预知梦,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幻想。
我以二十五岁的一面给季行辰留下了好的印象,二十五岁的我不会用香,十九岁的我连灵魂都浸满了这股安宁的味道,原来是我先遇到的季行辰,这次是十九岁的我赢了二十五岁的我一程。
“我要怎么认出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起季行辰对二十五岁的我过誉的评价,神采飞扬地说道:“那个令你一眼爱上的人,就是我的名字。”
手术结束,医生说麻药效果没消除干净的期间,胡言乱语属于正常现象,我从手术室被推进病房,一路上表情镇定,安静如鸡,直到我看到了来看望我的季行辰。
我瞬间像是被邪灵附体——痴呆且话痨的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