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退了步,在仉南星注视中走到办公桌前,弯下腰,拉开右手抽屉那是仉南星刚才拿安定片的地方。
仉南星用的办公桌是专门定制,抽屉的进深和长度都比一般的要大。此刻右边抽屉被一只鼓鼓囊囊牛皮纸袋塞满。
谭曜州磕绊着拎出,里边的东西随着动作叮叮咚咚碰撞。他在仉南星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粗暴撕开袋子,药瓶、药盒、针管、制剂……这些东西哗啦撒在桌上,成了一堆,许多药瓶反弹蹦着滚在落满狼藉照片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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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培酮、齐拉西酮、氟奋乃静葵酸酯、哌泊噻嗪桐酸酯、癸氟哌啶醇……”谭曜州看着堆成小山的瓶子药盒,随便读了几个。表面不动声色,但每个字都仿佛刀滚过嗓子。
他懒散把落在脚边的瓶子碰远,装的没心没肺地说:“我去见过你的主治医师,费了点儿事。”
“哦?”仉南星瞥过满桌的药,满不在意说:“你既然都知道我有精神病了,还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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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曜州呼吸凝滞了一瞬,就快要绷不住了。他紧盯着仉南星面无表情的脸,什么样的人能在同时患了燥虐症和轻度精神分裂情况下,还装的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在看到病例时曾一度不相信,能玩能浪会威胁人的仉南星,怎么会是个精神病。
“你非得逼死你自己是吗?”谭曜州咬牙切齿,恨不得给一巴掌让蒙心的人清醒。
只接受保守药物治疗,对所有人都设下厚重的戒心和屏障。精神病患者的“无为”本身就是默认埋葬自己。
仉南星用一种折磨又煎熬的方式,在所有人见证下,一点点,亲手将自己杀死。
如同渴望求生一样痴狂寻死,又是为了报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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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曜州看着办公室内的一片狼藉,压抑着,稍微让自己的表情更“正常”一点,像往日那样,带着丝不怀好意。
“我是不会走的。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仉南星垂下眼,长睫瞬碰间,冷嗤一声,扯了下唇。
“那你可真下贱。”
“是了。”谭曜州说:“那你能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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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星夜如洗,校门口万籁俱寂,连彻鸣一日的蝉聒都歇了。老城区夜晚跑车少,此时泊油路空荡荡的,望过去平坦开阔。
从尽头驶来一辆大巴车,悠悠在一中门口停下了。车门打开,空调冷气扑出,外界的高温跟着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