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欠不欠的,也没有谁欠我。”
“明明是你不计较。”杨絮抽了抽鼻子,“反正我都听你的,就算我不当你助理了,你总还是我哥嘛。”
电梯在负一楼车库停下了,盛敏微笑:“嗯,当然。”
杨絮这番话大概打了好几天腹稿,说完有点激动,来不及观摩盛敏反应,倒先把自己感动到了。拼命地眨眼睛兼之小声抽气。
这间录音棚位置靠近市郊,停车场里稀稀落落只有十多辆车。盛敏不想揭穿杨絮,假装没有察觉。刻意把视线挪向一旁,一愣,又笑了。
“哥?”杨絮见他突然不走了,纳闷地顺着看过去,随即有点嫌弃地哦了一声,“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别送我了。”
“你开我车回吧。”盛敏把钥匙递给他,“路上注意安全。”
“你才注意安全……”杨絮那点伤感都没了,瘪瘪嘴,看看李玄的车,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似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杨絮那眼神,看我跟拍花子的一样。”盛敏一上车,李玄便道。
“对啊,你拿糖骗我。”
“真的?”李玄顺手拿过扶手箱里盛敏给他备着的糖盒,“薄荷糖?”
盛敏抿嘴去拿,李玄却又轻快地收回手去,变戏法似的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玻璃糖纸里,赫然是盛敏常吃的那种玫瑰软糖。
那颗糖被他们分享,连带着一个吻,玫瑰馥郁的香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了一路,直到被鼻尖玉簪花清丽的香气所取代。
今天演昆曲的《玉簪记》,厅很小,工作人员贴心地准备了新鲜的玉簪花当做伴手礼,在门口分给前来观影的观众。
花束不知从哪里送来,洁白的花蕊上还带着露水,一直到《秋江》唱罢,有情人终成眷属,露水依旧晶莹欲坠。
“要带回去吗?”李玄把自己手里的花也递给盛敏,后者轻轻嗅了嗅,李玄便问。
“嗯。”盛敏点头,“带回去吧,插在瓶子里,好好养还能再活好久。”
“喜欢?那下次买花的时候,把玉簪也加上。”李玄说。
自从盛敏回来,李玄每天都给家里买花,电话里一句玩笑话,他践行得仿佛是某种金科玉律。有时候人没回家,花倒是先到了,被盛敏讲了两次,就改成下班回家带上一支,向日葵和非洲菊换着来,总是热烈而明亮的颜色。每支都被盛敏养得精心,一周前和今天的,都在餐桌的陶瓷花瓶里开得花团锦簇。
“花店都记住你了吧。”盛敏笑他。
“我是大主顾,哪天不买会被打电话的。”
谈笑间又走到了剧院大堂,排队的人一如既往有条不紊地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等待进场。
售票窗口旁边的宣传墙上仍旧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宣传图。因着最近的话剧巡演,自然是尹潜频历年来的话剧剧目占了最显眼的宣传展位,有生日那天看过的《在月亮落下时》,同样也有《不就山》。
这场景何其熟悉,简直如同昨日重现。不同的是,演员招聘的文字已经改成了选拔进行中,报名截止期,早就结束了。
盛敏这段日子时常来剧院,自然是早就看见了。还是不自觉停下脚步,又看了一眼,很轻地叹了口气,几乎没有响动,只有花瓣上的露水轻微颤动了一下。
李玄借着身体的遮掩轻轻握一下他的腕骨:“在看什么?”
“上次我们看过的话剧。”盛敏掩饰地笑笑,伸手指了下宣传图,“这次巡演的场次里面也有,好像就是下下周我记得,你买的票里有,等那天你要是有时间也陪我看好不好?演员也是上次那两个。”
他一紧张话就会变得多,李玄只轻轻地答:“好啊,有时间的。”
“嗯。”盛敏胡乱一点头,撇开眼睛不再看那面墙,“那走吧,先去餐厅,留位时间要过了。”
晚餐是家粤菜馆,他们俩其实对吃食都算不上太挑剔,只是喜好也都很明显。这家偶然发现的铺子,各式的粥都做得不错,点心甜度也很合盛敏的心意,唯一的不好是位置略微有些偏僻,不管离家还是离李玄公司都远了点,从剧场过去倒还算顺路。
按照往常的惯例点了一盅百合粥,一盅鱼生,夜里怕积食,点心只点了红米肠,粉果,看菜单有马蹄糕也出了桂花口,又加了一份,两边摆着,甜咸分明。